小平头到手,距离偷货只有一步之遥,后天是正式行动的日子——呼,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激动又惶恐,想回家蒙头大睡一觉,可心脏扑扑直跳。
有时候也会想,假如我死了怎么办?
死了对我个人而言应该就意味着结束,以后世界上不会再有V这个人,她不会在夜之城的街道上继续漫步,不会坐在那间熟悉的酒吧点一杯龙舌兰。余下的一切,我作为人存在的躯体会被焚烧,留下骨灰,在城东近郊的骨灰龛,那一排排的石柜里,有一格是我的位置。今后假使有人要来悼念我的,就去骨灰龛,那里的某处会有电子屏显示姓名和墓志铭。
我的身体应该是有归宿了。
但我不喜欢归宿,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人的一生,应该是有一个长度的,我可以接受自己在晚年死去,那时候的我肯定是又衰弱,又迟钝,连枪都拿不稳,那就可以安心去死了。但现在不行,我还年轻,未来还有许多可能性。酒保总是和我说,人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我不怎么喜欢他的哲学,因为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批判意味。我想活着,我想爱这个世界——他妈的,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恋人。
让我想想,前任是个傻逼,他喜欢在办事儿的时候扮成美国总统的样子……
但怎么说呢,我还是挺享受恋爱时候的感觉。
爱一个人有时候更多的是因为害怕独处,和床上那点事关系不大。有一阵子,我也暗恋过酒保,那会儿我还是个小孩子。应该不能说是暗恋,我就是喜欢他身上的那种安全感。假如你也见过他拿着机枪在柜台后扫射的样子,就能明白,他身上有夜之城里最罕见的正义感。
可他并不喜欢我,他不喜欢任何人,男人、女人、双性人,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他就是会保护你,可就是不会对你感兴趣。
或许他在通过这种方式填补内心中的某种缺失,否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总不能真是个圣人吧?
假如我死了,酒保也不会为我流泪的。
到时候,我的葬礼上,老维一定会来,杰克牵着米丝蒂,野狼的威尔斯太太(同时也是杰克的母亲),再有就是姓鹿的。
可如果我死了,看不到自己的葬礼,谁来不来,又有什么分别?
一想到人死后连自己的葬礼都没法参加,我就陷入巨大的悲伤。
杰克在旁边一点也不会安慰人,他还问我午饭吃什么。
“杰克,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来生,把这宝贝拿在手上可不放心,早点儿给德克斯特得了。”
“然后呢?”
“回家一趟,再约米丝蒂出去吃个饭,你呢?”
“我打算找老维一趟,这两天攒了一笔钱可以还债,还有,要给自己弄点新家伙什儿。”
“嗯,明天好好休息一下,后天咱们来生见。走了,妹子(西语)。”
他骑着摩托轰隆隆离开,我留在街上看这座城。
还是下午,光线很好,天空亮堂堂的,甚至有些过于惬意了,在这个时候,假使能找个地方放一张躺椅,舒舒服服晒太阳,点一杯鸡尾酒,再抱一只猫,那就再好不过。
我顺着街道慢慢走,风吹起地上的塑料袋和传单,打着卷从路面这边飞到路面那边,这片荒凉的地方,虽然街上还有来往的大型车辆,但它们并不在某处停留。沃森区也曾有发达的工业,现在能见到的无非是废弃的厂房,空荡荡的生锈的储水罐,漆皮剥落的管道,耷拉着打结的电线,阳光普照。
这儿就是我生长的地方。
德克斯特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他问我事儿办得如何。
“很不错,小平头拿到了。”
“都顺利吗?军用科技的态度如何?”
“我和梅瑞德斯打过照面,她现在和我可算熟人了呢。”
“厉害啊V女士,那罗伊斯那边你是怎么摆平的?”
“哦,我给了他一枪,在脑袋上。”
“有种。”
“可不是。”
“嗯,前戏都办完了,该准备正事儿了,来生夜总会,我等你。”
电话挂断。
呼,心里的紧迫感越来越强了。
朱迪·阿尔瓦雷兹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们都会死……”
荒坂,荒坂,荒坂,那是荒坂的东西,是荒坂三郎看重的项目。
艾芙琳·帕克,她区区一个性偶,凭什么胆敢染指这么高级的货物呢?
德克斯特说过,他曾去调查艾芙琳的来头,但被太平洲那边的人打了招呼。
太平洲,那里是夜之城最他妈乱的地方,大量海地难民涌入,公司投资的产业直接烂尾。巫毒帮、清道夫、动物帮在那地方打得热火朝天,警察都不愿意去。枪支暴力,违禁药品,人体买卖……一切犯罪活动都有可能在太平洲发生,且是经常发生。
假如艾芙琳是为太平洲的人办事,那倒算得上有些分量,但她的态度明显不像是乖乖听话的样子,还想甩掉中间人单干——除非她不想在夜之城混了,又或者是别无选择……
真该死,我肯定是在害怕。
……
等我回过神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