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剑仙颔首道,“自古参商二星此起彼伏,永不相见,楚门主言语过谦,阁下早已脱离窠臼,另开门户,又何必拘泥过往?这参商剑,虽不能企及太阴太阳,但在少阴少阳之道上所得甚深,若本尊没有猜错,这剑器合该是一对,参剑商剑,一者出世,一者消隐。倘若阁下能真个叫两剑共存……那六界之中,又有谁人能做阁下敌手?”
“算你见识广博。”楚寒镜轻拂手中参商剑,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这一柄剑器,便好似是她与楚碧痕,这其中寂寥难堪之处,就绝不止道行之玄妙,更有习剑者对人世红尘的感慨,有情有义的剑法,比之刻板僵死的招式套路,更添神奇,因为一旦领悟出这样的剑术,就代表此人已将全部的心神和热情都灌注剑中,是一重全新的绝妙境界。
“能得楚掌门这样招待,本尊三世有幸,可惜,今日你的对手却不是我。”邪剑仙此人倒也干脆,话一说完,立即招来一团亩许方圆的墨黑云气,将一众门徒裹挟其中,直朝西北而去。
楚寒镜咤了一声“好胆!”,将掌中剑器掷出,当空似一道天裂般的白痕,从她手心直直连至远处,迅若鸿影,刹那将黑云裁作万段,就有许多人惊叫着从云里落下,原是邪剑仙的那些徒子徒孙,本已化入黑气中,仍旧被这一道穷尽八荒的剑气寻摸至本体,封绝了一身经络,修为尽去,随即死鱼一样掉下来,恰被正道群侠一网打尽。
邪剑仙法力深厚,又兼道法神奇,倒是不曾被这绝世惊艳的参商剑斩了去,然亦受创,遥遥怒喝一声:“好剑法!领教了!”这便舍了众门徒,独自化一道血光飞遁而去。
楚寒镜本拟再追,忽而抬袖,打出一道云箓,聚拢灵气,幻化为一盏清净宫灯,三彩灯焰跳动,倏忽冲霄而起。群侠顺势仰头望,云空之中,不知何时竟徘徊一条透光水蛇,其大不可目测,只见其首而不见尾,眼含大日,通体被阳光染得金毫灿烂,一发声咆哮,方圆万里为之震荡,旋即俯身下潜,直朝灯焰奔去。
“这般灵术!是何人施法?”众人眼见水火交攻,料定声势惊人,纷纷施展手段护持周身。
水蛇绕火柱,夹缠间便有千万雷霆迸发跳跃,这般声势骇得天地都失却了颜色,一时间人皆不知所以,只觉劲风呼啸,待强光弥散,众人再看,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紫衫女,一副苗疆打扮,面罩紫纱,璎珞满身,端的标致风采,这女子凭虚而立,与楚寒镜遥遥对峙,二人搭了一招,皆不曾再动手。
神剑门人见邪剑仙遁得无影无踪,连忙追赶,余下众门派修士稍加躁动,有自告奋勇,随神剑弟子往赴索敌者,也有舍不得这边厢精彩斗法,安安心心留在原处者,不多时人便散开去些,声势仍不减退。
楚寒镜漠声讽道,“我当是谁,同邪魔为伍,尔真个叫娲皇蒙羞!”
此言一出,群侠便知眼前不是旁人,正是当代女娲后裔。娲皇有造化人族之功,护佑生灵之德,历来为天下百姓供奉敬仰,历代娲皇后裔一脉单传,皆为女子,子辈长大成人,母亲便要褪去神力,化作凡人,不日老死。为求自保,她们甚少显现人前,故而鲜为世俗所知,然其苗裔性情慈悯,最能舍生取义,凡六界六道之趣,不论天人神鬼,禽兽虫鱼,无不尊重感佩。
紫萱恨声道:“汝等狂徒封禁轮回,致使六界逆乱,怨气滔天,有甚颜面在我面前提及娲祖!”
女娲后裔此言颇为刺耳,这非但是口舌之争,更是法统之争,谁能占住大义,便能扛起大旗,否则人心不齐,一事难成。
楚寒镜哂笑,“六界逆乱?是谁的六界?怨气滔天?又是谁在发怨?我只知,而今再无什么天道能定吾生死宿命,神魔妖鬼,要嗜血食人的,倘来了便是个死!你莫非看不到人界繁华?这天下修道者如过江之鲫,村野凡夫亦能自力更生,路无野殍,河清海晏,唯独没人拜那神仙皇帝,莫非就是这些鬼神在发癫?是了,余敬你是娲皇后裔,可即便是女娲复生,站在余面前了,若要拦阻我神剑门大业,照样是赏她一剑!再敢自持高贵,行助纣为虐之事,休怪吾废去你的修为,打入石牢,羁押百年!”
“好大口气!我就在这里,看你有何手段,敢放此厥词!”
话不投机,楚寒镜这就动起手来,凭她的通天剑道,万载法力,要击败紫萱并非难事,但女娲后裔天生神圣,寿数绵长,为图破开轮回封禁,曾下苦心磨练法术,钻研神通,故而要将她生擒,着实要耗费一番手脚。
一番斗法,真个精彩,叫群侠大开眼界,可谓是:你来我往,各擅胜场,这边是神农点化梭罗仙,那厢是娲皇精元子嗣神,一个剑法玄妙,一个道术神奇,相逢不曾好相识,终须手底见真章。冷面仙娥扬威风,参商剑气赛电雹,紫衫玄女显神通,五灵大咒似炉膛,飞驰纵遁,寒芒光耀彻骨霜,席卷翻腾,风雷交攻难抵抗。
二人过了百招,楚寒镜不管对手多少法术打来,她都只出剑一斩,紫萱手段尽出,每当看到剑气袭来,不论是祭起法宝抵挡,还是以术法应对,都是左支右绌,不多时便败相尽显。待参商剑寻隙破开护身法宝,将她洞穿,剑气侵体,阻绝经脉,紫萱当即闭过气去,昏昏坠落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