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柱认下了宁晨野这个徒弟,从此道长可以安心在师父家里蹭晚饭了。
五十多岁的沈大师收了一个二十五岁的笨徒弟,至今能完整弹下来的曲子一只手的手指就数完了。不过沈国柱似乎不以为意,只是简单嘱咐宁晨野暂时不要声张,等那张无名彻底完成,自然要按浦城派的规矩,邀请三山五岳的朋友前来,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
沈国柱这一支因为有自己的女儿做传人,其实也没有再收弟子的心思。不过这几个月与宁晨野相识相遇,似乎却是一场缘分,他也就起了爱才之心。毕竟宁晨野是在专心学琴,而且还真的越来越发觉他有琴缘,就是应该学琴的人。
谁不想让自己的一生所学能发扬光大呢?
宁晨野知道自己任重道远,需要多下功夫!毕竟古琴不是靠脸吃饭,无论如何,等师父真的要公布与自己的师徒名分时,他也不能只弹个古琴吟还出汗!
沈奶奶听说小宁大夫今天要在家里吃晚饭,也是十分高兴,特意在厨房和阿姨商量了半天,还看着她炒菜。
沈琴语回到帝都并不发愁工作,如今在一家新成立的研究机构里供职,这家名叫“清宵音乐与健康研究中心”的莫名其妙的单位,正在整理古代琴谱,据说是为了研究用音乐治病的法子。
宁晨野知道这个名字以后,特意找机会去问过黄演辂,然后发现目前沈琴语其实和他已经是同事关系——清宵文化,是DDK名下若干分支机构之一。
当然,表面看,还是沈国柱非遗大师身份的作用,所以清宵聘请这位浦城派最年轻的古琴演奏家去当研究员。
当沈琴语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宁晨野的时候,也是很高兴。算起来,因为沈奶奶生病住院这一场,这个宁大夫也是她回到帝都来就认识的第一个人,如今他还跟着自己的父亲学琴,已经不算是个外人。
关键是这个宁晨野还很帅气,又高又帅。
四个人不是第一次在家里吃饭了,所以沈琴语也没有什么拘束,继续和沈奶奶说着她们那个研究所最近的事。
“最近敦煌音乐部来了好多人,似乎要组一个项目,恢复几首失传的敦煌曲子。还有啊,他们的部长是个女博士,快四十岁了,皮肤好的不得了!敦煌部的人说,几个月以前,她的皮肤还没有这么好呢!说是用了一种最新的护肤品,而且说这种产品不公开卖!”
“哟,不公开卖?是不是国外的那些,”沈奶奶显然是看过一些类似的新闻,“那种没有商标注册的外国货,要小心用,咱们小琴皮肤这么好,不要用那些没名堂的东西才对。”
“奶奶,看您说的,”沈琴语瞄了一眼专心吃饭的宁晨野,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那不是国外的,据说是华国独创的,不过还没有拿到药监局的批文,所以才不让卖的。”
“哦,这个倒真是,药监局是管这些的,”宁晨野觉得自己是桌子上距离医药行业最近的一位人士,有必要解释一二,“有些药品需要几年的临床试验,要仅仅是护肤品,可能时间不会那么长,但也是有一个时间的。”
他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碗冬瓜汤,放在沈国柱的手边。
沈琴语和沈奶奶都不说话了,眼睛都盯着那碗冬瓜汤,沈琴语的大眼睛忽闪了好几下,却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发现不对劲的沈国柱和宁晨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一个端起碗喝汤,一个继续努力吃米饭。
我只要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嗯,今天的菜不错,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对了,晨野,你今天说有什么东西带过来,需要我给看看?”
宁晨野这个全村人的希望,因为被高手收了徒,差点儿把村子交代的任务给忘了。
“哦,是,呃,古文献研究所那边新得了一件文物,上面有个从来没有过的琴谱,叫却魔咒,让我帮着带给您鉴定鉴定。”
“哦?琴谱?现在还能找到新琴谱?!这倒要好好看看!你快点吃,一会儿拿到我书房来!”
“我吃好了,沈奶奶,你们慢用,我陪老师去书房了。”
沈琴语端着碗,看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落荒而去,又看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的沈奶奶,突然垂下眼睛也开始努力吃饭了。
***
八点钟,宁晨野从沈国柱家里告辞出来,沈琴语礼貌地把他送到门口,互致晚安以后,宁晨野就走向自己的车子去了。
现在距离立夏已经很近,今年的立夏是个有意思的日子,五月五日阴历十五,此时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沈琴语看着月光里的宁晨野远去的背影,似乎想着什么,然后随手默默关好了院门。
她出神地望着着院子里那盆在月光里盛开的芍药,手指似乎是无意识地轻轻拨弹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快步走向沈国柱的书房。刚才他们两个说要鉴定那个所谓新琴谱以后,到现在沈国柱都还没有走出书房。
她在门口停了一下,听了听,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她轻轻打开了房门。自己的爸爸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块黄灿灿的什么,一只手点着,另一只手却在空中拨弹着,很像刚才自己的动作。
“爸,还在看呀,这是什么,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