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炉。
只是,那些正在干活的,都是身形巨大的人类,怕是有三米高了!正在发呆的时候,一位手握铁锤、身体粗壮的男人向着他走了过来。
梁子濛身高不到一米八,也是个铁匠的身材,但和这位比起来,他自觉自己到不了人家腰部。
那名铁匠站在梁子濛不远处,这个距离使得他不用太过仰望,也就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你来啦,去找一把适合自己的铁锤、适合自己的铁砧吧。”巨人铁匠一把乱蓬蓬的胡子,一双浓眉之上,是被炉火映得发亮的秃顶,一双浓眉之下,是被炉火映得发光的双眼,“你要学的还很多,但时间已经不够了,开始吧!”
声音带着巨人应有的回音感,话语里透着一种沧桑和无奈,只是语气依旧平静舒缓。
梁子濛好像有所感悟,点点头,走向一处铁砧。
这里的高度似乎就是为他设计的,他拿起边上的一把铁锤握在手中,那种顺畅感,好像这是他用了一辈子的锤子似的。所有应用的工具和设备都在他应手的位置,一根烧红的铁块被他夹住从炉火中取出,放在铁砧上。铁锤在这橙黄色的铁块上轻敲了一下,好像是在打招呼,紧接着,他便抡起铁锤,带着自己多年的节奏,用力捶打起来。
“万物生于混沌,唯有锤炼方可精纯。”
“万物狂野无序,唯有锻打方可坚毅。”
“万物冥顽不化,唯有锻造方可堪用。”
巨人铁匠和梁子濛一样,在他自己的铁砧上不停捶打着巨大的铁块,他一边锤打,一边用隆隆的声音念诵着。火星迸射,铁块上碎裂开的铁屑很快冷却变成了灰色,散落到铁砧之下。言语犹如助燃剂,让一旁的炉火愈烧愈旺,精白色的火似利剑插入黑暗。
回炉加温、再次锻打,逐渐的,梁子濛的动作慢慢跟上了巨人铁匠的节奏。每一句话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锤打,都已经逐渐契合,梁子濛已经气喘吁吁,但他心中属于工匠的魂随着这锤打的节奏苏醒了过来。
手中的铁块已经像一块橙色高温美玉一样,在梁子濛的眼中,这危险粗犷的炽热铁块犹如美女,带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最后一击!
他和巨人铁匠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铁锤,分别向着自己铁砧上的铁块奋力击去!
“万物需锻!”巨人铁匠发出如雷般的吼声,梁子濛也一样狂吼起来,一片绚烂烟花飞射夜空,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梁子濛力竭虚脱,瘫坐在自己的铁砧边上,只是他的眼中却含着笑意,好像刚才他知道了这世间最大的真理。
铁砧上的铁块逐渐冷却,然后和边上的铁锤一起分解消失,在空中融汇变成了一颗蓝色的宝石,迎着梁子濛的笑容,融进了他的脑海里。
巨人铁匠看起来也很疲惫了,但他望着梁子濛,满意地笑了。
巨人走近到梁子濛身边,蹲下身来,犹如一座巨大的肉山,他把自己的锤子放在梁子濛的铁砧上,“拿去吧,拿住它,记住我,记住我们。”
随着他这句话,周围的景色开始出现变化:三个巨人分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名雪白胡子身体瘦削的巨人,手里抓着泪流满面的钟旗;一名胖胖的浑身污泥的巨人,手里抓着同样浑身污泥的饶家声;一名头上胡乱插着簪子的白发女巨人,手里抓着怀抱巨大针线包的蓝迅。
三个巨人走到梁子濛面前,把手里抓着的三个人犹如布娃娃一样放在他面前,然后退到了巨人铁匠的身边。
原来黑暗的空间已经变亮,这里真的是一个巨人使用的工坊,青石构筑,四周散落着不少工具和架子,只是工具都已经碎裂折断,架子都已经倾覆坍塌。
巨石搭建的窗户和远处大门都洞口着,可以看到昏黄的天空,无数的流云在天空席卷肆虐,仿佛永不停止。远处有巨大的喊杀声,爆炸声,还有不似人间才有的怪物嘶吼的声音,在那浓云天空下,好像是一场旷世大战正在进行。
巨人铁匠静静地看着其他三位,“如何?”
那位雪白胡须的巨人道:“我们尽力教,他们也尽力在学了,魂已经苏醒,剩下的只有看他们自己。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位女巨人不耐烦地用簪子挠着头皮,“可惜是个男娃!不过,也就这样吧。”
她重新把簪子又别在头上,顺便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像要去完成一件大事前,必须要容貌端庄一般,“师兄,外面战声渐小,该我们上阵了。”
“嗯,该我们了!”那个满身污泥的巨人简单说了一句,又看看饶家声,就转身离开了。
巨人铁匠奋力向着四个人举起了紧握的右手,梁子濛也将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着巨人留给他的那把略显巨大的锤子。
“万物需锻!这世界必将重生!”
他的身形是最后一个隐入黑暗中的,四个巨人依次穿过远处的大门,消失在那一片浓云昏暗的天空之下,天边,战鼓和嘶喊声再次激荡无休。
梁子濛、钟旗、饶家声和蓝迅,就这么站在着,看着,听着。巨人们的离开,让他们觉得脑子里都多了些东西,只是心里却都缺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