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别墅。
邓秀亚看着逐渐走向八点的墙上时钟, 一个劲地犯着嘀咕,“都这个点了,小焕怎么还没回来啊?算算时间, 那庆功宴不是早结束了吗?”
“这打电话也没人接的……”
裴如章将泡好的热茶送到裴老爷子的跟前, 又对着喋喋不休的妻子蹙眉制止, “我说你着什么急?我们和薄家在商业上才刚谈定了一个大合作, 小焕作为负责人之一,得花时间去应酬、去处理。”
裴老爷子跟着点头, “孩子正是该历练的时候,你当妈的, 不该操心别瞎操心。”
邓秀亚讪讪了两秒, 然后就听见门口传来裴焕的声音, “妈,厨房还有吃的吗?随便给我来点。”
裴焕快步走近家中,神色和步伐都有些着急, “爸,爷爷,晚上好, 你们聊,我上楼收拾一下换套衣服,待会儿还得再出去。”
眼尖的邓秀亚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裴焕正装上的红色痕迹, 立刻将他拦住, “等等,你这衣服上的血渍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一听见‘血渍’两字, 裴老爷子和裴如章不约而同地感到一惊。
裴老爷子最心疼裴焕这位聪慧懂分寸的孙子, 眯了眯眼蹙眉, “小焕, 你过来,不是受薄大少爷的邀请去庆功宴了吗?怎么还弄的受伤了?”
裴焕才注意到自己袖口上的血渍,眸底晃过一丝嫌恶。
这种畜/生的血,脏死了!
他走到裴老爷子的跟前,长话短说,“爷爷,宴会上出了一点小麻烦,德商那个项目的领头人出了点事,这血是不小心蹭上的,我没事。”
裴老爷子微微心安,但还是察觉出了问题。
裴如章同样意识到不对劲,跟着发问,“是你提过的那个孙业隆,孙会长?怎么还受伤流血了?会不会影响到裴薄两家联手的那个项目?”
“……”
裴焕正担心这个问题。
毕竟,孙业隆是在他们的庆功宴上出的事,对方的额头上缝了四五针,就连某处不可言说的部位好像也遭了殃,这会儿还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着。
裴焕离开前找了陪护人员,但还是想着迟点赶回医院,好在孙业隆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稳住对方,免得真的牵连到了正在启动的项目。
一想到这些麻烦都是拜裴意所致,裴焕的眸底隐隐显露出不畅快。
“爷爷,爸,实话和你们说了吧,孙业隆这次受伤有点严重,而且、而且他的伤还和小意有些牵扯。”
“裴意?”
裴氏夫妇对视一眼,没料到这事还和裴意有关。
裴老爷子当即蹙眉,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想都不想就认定,“那混账东西怎么也在庆功宴?是不是又发疯惹事了?”
裴焕想起是孙业隆先起的歹心,中间还少不了他和薄冠成的牵线搭桥,一时有些懊恼自己的嘴快,“爷爷,你别生气,其实这事也不能真怪小意,他……”
——砰!
一道推门声猛然打断了这句听似友善的辩解。
秦以舜大步流星地进入别墅主屋,张口就是一句掷地有声,“这事当然怪不了小意,孙业隆那种人渣死都不足惜!”
“……”
裴焕看见板着脸出现的秦以舜,呼吸微窒。
反倒坐在沙发上的裴老爷子露出一抹少有的惊喜,连忙拄着拐杖起身,“以舜?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前段时间你妈不是说,你得等下月初才回帝京吗?”
对于这位大女儿所生的外孙,裴老爷子还是很看重的。
秦以舜对着裴老爷子微微示意,长话短说,“外公,我今天刚回来。”
裴老爷子又问,“吃过了吗?我让佣人再去厨房备点?”
“不了,我今晚来这儿就是想将一些事情问清楚。”秦以舜环视一圈,漆黑的瞳色中透着山雨欲来的威压,“正好,小舅他们一家都在,免得我分开找人。”
裴老爷子品出不对劲,“以舜,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让小意和薄越明联姻的事,是谁提出来的?又是谁拍板决定的?”
“我还听说,小意在得知这事后情绪激动得跳了河?你们有一个人尊重过他最开始的意愿吗?”
“你们这到底是亲人?还是唯利是图的恶商!”
一连串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完全没有半分顾忌在场长辈的面子。
裴氏夫妇在秦以舜的目光注视下,面色渐渐变得尴尬,而裴老爷子的嘴角顿时落下,捏着拐杖的老手有些发颤,“以舜,你怎么说话的!”
秦以舜直言,“外公,要不是念着你们是长辈,我可就不是动嘴皮子那么简单了。”
裴老爷子气结,“你……”
邓秀亚见此,连忙又端出好人做派,“爸,你别急,喝点热茶降降火。”
她扶着裴老爷子坐下,又奉上热茶,这才试图敷衍话题,“以舜,你才回帝京可能不清楚,联姻的事是薄氏提出的,我和你小舅舅毕竟不是小意的亲父母,一开始也难做决定,所以才找小意商量。”
“是,他开始误以为我们要把他赶出裴家,所以才激动着闹脾气,后来看见那薄家老二啊,这一喜欢也就同意的。”
秦以舜听见‘喜欢’两字,拧了拧眉头。
邓秀亚没有察觉他的微妙情绪,只当他是默认了,“我看薄二没嫌弃小意心智上的不成熟,未来咱们小意也不怕没人照顾。”
“而且现在两家因为这门亲事来往得更密切了,两全其美,这不是挺好的?”
“舅妈,你这话未免说的太好听!”
秦以舜硬声打断,压根不入她的话术圈套,“依我看,家里最不想看见小意、最想变着法让他离开的人,不就是你和小舅?”
“以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裴如章眼色骤变,“我们长辈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