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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话术的运用(下)(1 / 4)

这一日实在过得跌宕起伏。

中间这道墙被敲掉之前, 傅希言一想到自己遭遇铜芳玉的那段经历,就倍感煎熬,度日如年;然而在两间房被打通之后, 他满脑子都是今晚要裴元瑾同睡一屋,甚至……一张床上, 这么一想,时间就如离弦之箭, 嗖嗖地过去,追都追不回来, 眼睛一闭、一睁, 外面的天色竟然黑了。

傅希言有些惊慌, 看向坐在窗边气定神闲看书的裴元瑾:“我吃晚饭了吗?”

裴元瑾头也不抬:“吃了。猪蹄鸭腿河鲫鱼……”

一连串菜名报出来, 傅希言总算有了点印象。他捂着肚皮, 突然站起来:“我饿了,我要再吃一顿宵夜。”

裴元瑾有些无语。吃完晚饭才不过一个时辰, 吃的时候也没少下筷子, 如何会饿的。

傅希言才不管他怎么想,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就匆匆忙忙出去,叫了厨娘,蹲在船上狭窄的厨房里, 看着灶头上火焰跳动。

没多久, 厨娘就说包子热好了。

傅希言脱口道:“这么快?”

厨娘咧嘴笑道:“可不快哩。船上的灶火不旺, 还耽误了时间,等下船以后, 找个大灶, 烧得更快哩。”

傅希言不知想到了啥, 表情更忧郁了。

从蒸笼里取了个包子,他走到甲板上,对着黑黢黢的江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那些诗人,一遇到水啊,山啊,就忍不住要将心中的苦闷通过诗词表达。他也想吟两首应应景,又发现脑袋空空,只能唱起那首古早的歌曲——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唱着唱着,心头的愁绪就跟着胃里的食物一样,开始漫溢上来,几乎顶到了喉头,差点吐出来。傅希言顿了顿,还是将手里最后一口包子硬塞下去了。

别的诗不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还是知道的。

春寒料峭,尤其是江上,他只吹了这一会儿的风,就有些受不住,背着手,小老头似的,慢吞吞地踱回去了。

走到房间门口,他停住脚步,有些想念前世的地下车库,虽然他没有车,也没有驾照,但他羡慕那些回家后,还能在地下车库躲着抽一根烟的人。

哦,对了,他也不会抽烟。

他推门进屋,裴元瑾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书。

傅希言内心生出几分敬佩,这份山峙渊渟的气度,不是普通装逼者所能效仿的。他好奇地走到他对面,看了眼书皮——《江湖趣味秘闻》,顿时引起兴趣:“我也想看。”

裴元瑾抬头看了一眼:“可以,上床一起看。”

傅希言顿时像踩了猫尾巴一样地跳起来:“上,上,为什么要上床一起看?”

“方便。”

“哪里方便?”傅希言猛然想起裴元瑾递给自己的男男春宫图,该不会是……下手方便?

被夜风吹冷的脑袋又开始升温,觉得房间有点闷,闷得让人头昏耳热。

裴元瑾见他如临大敌,笑了笑:“你搬把椅子并排看也可以。”猜到他今晚会极其敏感,裴少主展现了难得的耐心。

傅希言又不想看了。他在裴元瑾对面坐下,眼角悄悄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突然小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没头没脑。裴元瑾问:“什么?”

傅希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是个男的。”

裴元瑾放下书,专注地看着他。

傅希言慢慢鼓起勇气:“而且有点胖。”

裴元瑾说:“不是有点。”

至今仍记得,他发现下半辈子都要与一个胖纸相伴时,内心所受到的震动。

傅希言白了他一眼,有点气愤地说:“那你接受得挺快?”

裴元瑾想了想:“也没有很快。”他为人处世,一向是定下目标就全力以赴,尽快达成,而接受傅希言,大概是他有生之年,最拖沓也最慎重的一次。

傅希言说:“那你是如何转变的?”

裴元瑾说不上来。人感情的变化并非一成不变,有时缓慢,如无声润物,有时又迅猛,不经意的一望,心情就变了,非要寻个脉络,大抵是:“讨厌,不讨厌,有点喜欢……挺好。”

……

“挺好”的前面是“有点喜欢”,那根据前面的递进关系,可以推测“挺好”就等同于“喜欢”吧?又或者是“很喜欢”?

傅希言脸有点烫,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觉得确认对方真的喜欢自己的这一瞬间,隐匿在心里的那股不确定就消失了,一直犹豫不决的那一步似乎也不再像想象中那样难以起脚……

脑袋里想法多了,表情和动作反而少了。

他呆呆地看着裴元瑾,而对方也在看他。

江上升明月,明月照轩窗,从远处看,两个对望的影子,好似有无数的话要倾诉,然而现实中,却是无声亦无言。

不是无话可说的凄凉,而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裴元瑾突然微微倾身,问:“你呢?”

傅希言一怔,本能地抗议:“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你问我?”

这话不讲道理,可裴元瑾竟然退让了:“好,你问。”

傅希言想了想说:“你父亲原本给你安排了亲事……你不会觉得可惜吗?”他只见过一个,虽然对方对他态度不好,可跳出双方尴尬的“情敌关系”,单纯以男人的眼光看,也不得不承认夏雪浓的确是个又漂亮又聪慧的女孩子。

然而裴元瑾道:“不可惜。”

父亲的安排是他原以为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人生,而目的,不过是为了《圣燚功》更加完美完善,所以不曾费心,更不必思量。

若没有傅希言这个意外,他大抵会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像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努力练武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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