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和菲菲姨第一次在花月楼见面,听她提及傀儡道的前尘往事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傅希言心情低落。如果他再警惕一些, 防范一些,小心一些,直接跟着菲菲姨进入密道,是否就可以阻止凶手?
相比傅希言和段谦, 裴元瑾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相当的冷静与理智。
他突然说:“其实, 还有一种可能。”
傅希言没有问是哪种可能, 就下意识地想说这种可能不存在, 可当这句话到嘴边时, 人已经愣住了。为什么不存在?是客观不存在,还是他主观不想承认这种不存在?
或许, 他潜意识中已经知道裴元瑾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大大的存在的。只是……感情上对银菲羽的偏颇,让他下意识从善如流地跟随着段谦的思绪, 并不愿意去追究这种可能性。
裴元瑾说:“证明的方法也很简单。”
傅希言被自己的思绪困扰了半晌,才道:“菲菲姨已经死了,事情告一段落,铜芳玉那边应该能消停了, 就是不知道息摩崖的死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还是和那个麒麟君一样,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埋藏了。”
裴元瑾淡淡地说:“人是我杀的,她若不满, 找我便是。”
银菲羽畏铜芳玉如虎。所以心心念念地策划了一场假死戏, 但裴元瑾眼中, 铜芳玉不过一只披着虎皮的羊。她抓住傅希言, 重伤小樟的账, 他早想清算,如果对方愿意上门受死,他可以让她死得更快一些。
他们在暨阳逗留了将近一个白昼,先行部队不知情况,不免有些着急,一边找了个地方就地驻扎,一边派出潜龙组回来打探消息。
如今已潜龙组经卸下了跟随少主的任务,变成了普通的护卫。
这当然不是好事。
像潜龙组、栖凤组、护花组这样的随从都是雷部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仅要干脏活累活,关键时刻还要替老板挡刀子。
但裴元瑾晋升武王,一般的刀子不需要挡,厉害的刀子也挡不住,潜龙组的定位自然就变得十分尴尬,若非裴元瑾对自己的生活质量还有一定要求,他们怕是连个跑腿打杂的活儿都要捞不上了。
所以哪怕是沿途寻人这样的小事,他们也做得极为用心——展示的机会越少,每个机会就越宝贵。
他们沿途搜查得很仔细,也很谨慎,尽量没有暴露在普通人面前,可是对不普通的人来说,他们这群人又是一个很大的目标。
小杉正在查看地上的脚印,双肩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提离了地面。
郭巨鹰灵巧地闪过潜龙组其余人的攻击,掠向不远处的山林。以他的武功,全灭潜龙组也不是难事,却不是他此时的目的。
昨夜被裴元瑾追得狼狈逃窜的确损他的面子,可更令他心痛的是息摩崖承诺的赤鹏鸟蛋下落不明。
甩掉裴元瑾的追击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又偷偷回到城里,去客栈找息摩崖,想用武力威逼他交出赤鹏鸟蛋,却已人去楼空。
客栈掌柜说亲眼看到一个胖子将人送回房间后,就没见他出来过。
胖子这个明显的特征让他立马想起了傅希言。
他自然知道傅希言和裴元瑾的关系,既然傅希言、息摩崖都是一伙的,裴元瑾为何独独对他展露杀气?
昨晚事发突然,很多思绪都没有整理清楚,事后回想,简直处处充满了古怪。
像他这样的独行客要成长为武王,走过的弯路比名门子弟打过的喷嚏还多,自己算计别人,别人算计自己,都是家常便饭,所以遇到事情想得也会比一般人更多更深。
他不禁将心比心地自问,若自己拥有赤鹏鸟蛋这样的宝物,是否舍得送人?答案自然是可以,但一定会选择一个最有价值的送法。
比如,一物两卖。
息摩崖一开始就找两路人,自己是一路,傅希言和裴元瑾是另一路。或许裴元瑾比他更早看穿这一切,故意将他引走,让傅希言配合息摩崖动手,以免宝物旁落。
之后花月楼坍塌,傅希言送息摩崖回客栈……说明他们的合作是完成了的。那赤鹏鸟蛋十有八|九已经落入了储仙宫手中。息摩崖定然是害怕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才会连夜收拾东西逃跑!
郭巨鹰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裴元瑾的杀气,息摩崖的失踪。
可这次亏实在吃得有些大,他不禁怨恨起息摩崖来。既然请了裴元瑾,何必再请他,又或者是,已经请了他,回头却发现裴元瑾更合适?
晋升武王之后,他已经很少受气了,因而更无法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远远地跟在储仙宫一行人后面,起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潜龙组出来单独行动,他心中便冒出一个念头。
储仙宫收集珍禽异兽众所皆知,赤鹏鸟蛋应该已经落入裴元瑾的手中,自己何不用储仙宫的人质作为交换,逼他把东西交出来?
反正他与裴元瑾一战,双方已经撕破脸皮,而储仙宫势力虽大,在南虞,却远远不如灵教。正好新城一役后,灵教有意邀请他出任客卿,有了南虞国教这座靠山,自己何必再避忌太多?
他抓住小杉之后,点了穴道,丢在一边,又去抓下一个。
人质越多,分量越大,总该值一枚赤鹏鸟蛋吧?
潜龙组的武功在武王面前自然毫无反抗之力,但他们都是电部出身,藏匿是看家本事,小杉被抓后,其余见势不好,纷纷隐去身形,等郭巨鹰一转头,一群人已经四散开来。
但武王看人,不仅用眼睛,也用灵力。
潜龙组能隐去身形,却隐不了灵魂。
郭巨鹰宽袖一扫,两个潜龙组成员被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