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为主,让他们先上路自然也是节约时间的意思。
他们走后,沈伯友继续汇报情况:“我遵照宫主的意思,将新城幸存的百姓疏散,让他们自己自寻出路。大部分都已经回老家了。一部分家在金陵的,我们担心他们回去会有危险,暂时安置在附近的村落里。还有一小群来新城游玩的书生,他们执意要去临安告御状,我就先派人控制住了。”
裴元瑾说:“我们在南虞还有多少人?”
临安风、雷、雨部主管们都跟着少主逃命去了,就留下沈伯友一个人苦哈哈地处理后事。
“按照少主的吩咐,大部分已经化明为暗了,没有少主下令重启,他们会继续蛰伏下去。如今在外活动的,一部分是官府暗探,只搜集消息,不往外发布,一部分留在明州。属下知道少主有意从明州离境,特意在港口安排了船和人,随时听候差遣。”
他想着搭上裴元瑾这条船,做事自然认真卖力。
傅希言突然说:“如果南虞朝廷要对这两万人下手呢?”
沈伯友闻言迟疑了下。他的观念十分传统,甚至有些固执,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男少夫人,自然心存抵触,不过有分寸地克制住了,回道:“新城局已经破了,朝廷下手是毫无道理的。”他始终是个江湖人,思考问题的模式也很江湖,既然都已经失败了,那就算了呗。
但郭巨鹰临终前把“八万”纠正为“十万”,让傅希言心中始终存有一个疙瘩。他看过史书,自然知道史书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上位者为了掩盖罪行,什么颠倒黑白、摆弄是非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傅希言说:“能查吗?”
沈伯友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说:“听他的。”
沈伯友便老老实实地说:“可以,但需要一点时间。”大多数人化整为零,情报线路就不会像原先那么通畅,中间必然会浪费一些时间。
傅希言沉吟不语。
披着夜色赶了一段路,直至月近中天才停下来。
谭不拘因为担忧父亲,沉默了许多,许多时候都是趴在张巍身上发呆,小桑安慰了他几句,效果却和预期的相反,谭不拘看着好似更焦急了,遂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荒郊野外,两簇篝火。
傅希言挨着裴元瑾却一直没睡,睁着眼睛看星空,裴元瑾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似乎传递了某种力量,让他有了开口的勇气:“我想……”
“啪嗒。”
有人踩断了树枝。
坐在两人附近的小樟小桑警惕地睁开眼睛,发现来的是张巍。他背了谭不拘两个时辰,此时应该抓紧时间休息才是,过来做什么,难不成路程有变?
张巍是绿林大盗出身,对野外山林的地形最是熟悉,这一路行来,官道外的行程都是他安排的。
张巍走到裴元瑾和傅希言面前,照着沈伯友今日的大礼,依样画葫芦地抄了一遍,也跪在地上说:“属下也要请罪。”
傅希言眨了眨眼睛:“你后面是不是应赫和王发财?不早了,他们要不要一起来?”
另一堆篝火处,应赫和王发财果然探头探头,抓耳挠腮地观察着这边的情景,似乎也在犹豫着要不要一起过来磕一个。毕竟,临安四部是一家,玩忽职守你我他。
张巍道:“属下要说的是另一件事,能不能请少主少夫人借一步说话。”
他和沈伯友不一样,在少主身边跟了这么多天,他自然看出两人之中,少夫人才是动嘴皮的那一个。商量事儿,总想听个回声,不然像沈伯友今天那样,自己输出了一堆,也不知道对面有没有接收。
傅希言疑惑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站了起来,拉着他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
张巍急忙起身跟过来,确认与其他人拉开一段距离后,又扑通一声跪下来:“张巍向少主少夫人请罪,其实,属下加入储仙宫之前,不止是个绿林大盗,还是……”他偷偷往上瞄了一眼,见裴元瑾和傅希言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急忙又低下去,“越王的暗探。”
摄政王的封号便是越王,他死后,其子秦昭便昭告天下,继承了越王之位。
傅希言瞪大眼睛。他们身边一直跟着秦昭的人?那秦效勋被他们抓住的那几日,岂非一直在刀剑起舞?要是张巍胆子大一点儿……他怎么就不能胆子大一点呢?
傅希言略感惋惜。
裴元瑾却很淡定:“当日,你想兵分两路,带着寿南山、谭不拘引开追兵,是何目的?”
张巍愣了下,随即冷汗淋漓。
裴元瑾的这次质问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也就是说,早在张巍坦白之前,就已经对他起疑。
张巍忍不住庆幸和后怕,若非榕城方面下令让他坦承,也许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当做钉子拔掉。
其实这倒是他多心了。
一直以来,张巍的存在感都不太强,只有那次主动提出引开追兵,裴元瑾才对他留下些许印象,所以才有此一问。
但效果不错,张巍态度越发谦卑恭敬:“少主劫持秦效勋的事属下当时没来得及向越王禀告,引开追兵也是为了保障少主安全,并无任何其他企图!”
傅希言:“……”属下向越王禀告……怎么听都怪怪的。这年头,打两份工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裴元瑾提了一个问题,自觉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对话任务,接下来的,理所当然地看向了傅希言。
傅希言只好问:“为何加入储仙宫?”
按理说,储仙宫和越王井水不犯河水,没道理送卧底过来,还一路坐到了临安雷部主管事的位置——简直在嘲笑储仙宫无人。
张巍老实地回答:“那年朝廷剿匪,主要是想清理我们,我就想着,身为暗探,一味躲在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