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言欲言又止地看看左右, 压低声音道:“这里四通八达的,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还要换个地方?
神神秘秘的,看来是不想让夫人知道。
傅辅走向书房的路上, 揣测着各种可能性。
难道是,三年前和广信侯世子去怡红院的事被发现了?不对, 这件事他一回来就被夫人发现了,他就是喝了点酒, 什么都没干,也获得了原谅,应该不算后院出事吧?
那说来说去, 只有……
傅辅停下脚步, 面色凝重地问:“和钱姨娘有关?”
傅希言本想否认, 转念一想, 要循序渐进,便道:“为何以为是钱姨娘?”
傅辅拉着他进了书房, 正要关门,又不放心地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 确认管家之类的夫人眼线不在附近, 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对傅希言说:“钱姨娘娘家这些年境况不太好,她贴补娘家的事,我是知道的,不用大惊小怪。你嘴巴闭紧点, 别让你母亲知道。”
傅希言想:你都知道了, 傅夫人还能不知道?
他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傅辅猜来猜去猜不出答案, 不耐烦地说:“那到底是什么事, 你快说。”
傅希言微微一笑,将好脾气表现到了极致,温柔地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顺便把桌上方便砸的东西挪开,诱哄道:“爹,稍安勿躁,来,我们坐下慢慢说。”
他如此反常,傅辅有些惊恐了:“哦,好好,我不躁,我不躁,你也冷静。”
傅希言说:“我出生的时候,爹你感到欢喜吗?”
傅辅皱眉:“这算什么问题?我好歹也是永丰伯,生了个儿子不欢喜,难道还发愁养不起吗?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最近看了一些真假千金、狸猫换太子之类的话本。有个问题有小小的纠结,被换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
“你到底想问什么?”傅辅放在大腿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在他的逼视下,傅希言不得不伸出了试探的小脚脚:“如果你发现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你会怎么想啊?”
傅辅沉默良久:“白姨娘跟你说的?”
傅希言心中猛地一紧,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见他脸上愤怒有之,失落有之,唯独没有太大的震惊,干巴巴地问:“您知道的?还是隐隐约约有听说过?”
傅辅瞪他:“放你娘的屁!这种事要是隐隐约约听说过,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吧!”
傅希言缩头不说话了,整个人安静地像只待宰的小鹌鹑。
傅辅急促地呼吸了两下,猛然叹了口气:“就……模模糊糊有点感觉。”
看傅希言小眼神偷偷地瞄过来,傅辅板着脸:“我和白姨娘每次睡完觉,都像昏迷了一样,个中细节模糊不清也就算了,身体还很干爽……咳,总之就不太正常。后来白姨娘怀孕,我偷偷算过日子,的确是十月怀胎,才略微放下怀疑,可你一出生就十二斤……我又有些怀疑。”
傅希言不知道金芫秀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不过有地鉴和饕餮蛊在,大概也不是难事。
“之后白姨娘四处为你求医,说你胖得不正常,我也将信将疑,再然后,她突破了府中的监视,一个人跑去了裴介镇。”
傅希言疑惑:“府中监视?”
“你那时候小,胖点就胖点,多大点事,也就白姨娘一天到晚闹着看大夫。我和夫人都以为白姨娘生产之后,过于紧张,所以专门派人监视……咳,看护她。其中还有两个武道高……”傅辅见傅希言好奇地看着自己,又补充道,“嗯,高也没有多少高,就两个锻骨期。”
傅希言知道傅辅也只是锻骨期,连忙安慰道:“锻骨期也很了不起。我还在真元期停滞了好多年呢。”
傅辅对他的尊重表示满意,继续道:“白姨娘跑了之后,我想起她说的话,猜测她可能隐瞒着什么内情。后来她在裴介镇出事,虽然前因后果都很明确,但总觉得有些蹊跷。我以为是她不想在府里待下去了,用了金蝉脱壳之计,也就没有太过追究。后来听说了唐恭的事情,傅轩又去仔细调查了一番,更证实了这种猜测。”
傅辅想用轻松的口吻来掩饰,可白姨娘的所作所为还是大大挫伤了他的男性自尊,表情总有些不自然,目光还老往傅希言脸上瞟,却又不与他对视,一旦他目光看过来,必然要避开去。
如此三五次,傅希言就干脆盯着他说:“你既然怀疑我不是……为什么把我养大?”
傅辅原本就处于敏感期,一听他用“你你你”,连个爹也不叫,顿时炸了:“怎么了,养大你的就不是爹了?非要亲生的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凭白姨娘留的那本《绵柔拳》,别说养你一个,养十个我都是赚的!”
傅希言:“……”这倒也大可不必,还没见过人的高帽子是用绿帽子叠上去的。
他见傅辅气呼呼地瞪着自己,小声说:“当初徐家□□,你还很介意对方没有徐家血脉。”
傅辅嚷嚷:“那是徐家,你姓徐吗?你姓傅!这能一样吗?”
把双重标准玩得溜溜的!
傅希言忙拍着他的胸脯顺气:“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是我错了。”
傅辅坐着生了会儿闷气,突然问:“那你现在怎么想?”
傅希言愣了下:“什么怎么想?”
傅辅冷笑一声:“你母亲既然告诉的你不是你亲爹,想必也告诉你亲爹是谁了吧?怎么,要去认亲啊?”
他梗着脖子,额头青筋微凸。
对于白姨娘的欺骗,自己摆脱那张惊艳面容的影响后,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