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拿着烫手但不亏心。连亲身儿子都毫不犹豫的下毒手,这货是东西吗?不是个东西啊。他对莫翛然,心态很平和——该吃吃,该拿拿,遇到该杀的时候,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裴元瑾说:“不想退便留着。”出身宫二代的裴少主实在不觉得一座宅邸几个仆人而已,有什么可纠结的。
傅希言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也是,欠债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现在钱在我这儿,着急上火的人也不该是我。”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甩一沓银票过去,让对方明白,不但欠债的是大爷,有钱的也是大爷,欠债又有钱的是你大爷爷!
在他们议论地契卖身契的同时,芬芳夫人私邸内也正围绕这件事商量,只是他们的气氛显然要轻松许多。
芬芳夫人丝毫没有自己被送出去,从此命运被人掌握的紧张感,有条不紊地讲述着今日宴席上发生的点点滴滴,连裴元瑾和傅希言哪道菜多吃了几口,哪个人多看了两眼都没有落下。
梅下影凝神听着,听到他说两人并未多看几个丫鬟时,幽幽叹气道:“都说裴元瑾傅希言情比金坚,我还盼着传闻或许有误,但经过夫人妙目鉴定,应当不会出错了。”
芬芳夫人道:“两人都是当世难得奇男子,眼界自然不同凡响,我身边的丫鬟在一般人眼中还算水灵,但要吸引他们,还是缺了些内蕴。”
梅下影摇头:“若论天下美色,乌玄音如何?一样成为剑下亡魂。”
芬芳夫人好奇地问:“坊间传说傅鉴主是北周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乌教主难道还胜几分么?”
梅下影淡然道:“让我师父念念不忘多年,岂会平庸。”
芬芳夫人听他说起师父,不敢多言,附和道;“怪不得傅鉴主这般容貌,也只是北周第一美人。”
说起北周美人,不免想起铁蓉容,梅下影在她身边蛰伏多年,为其绘过无数画像,她死的时候,他正好去容家,并不在场,事后尸体被建宏帝带走,如今想来,仍有些遗憾。
芬芳夫人问:“宅子送出去之后,我们当如何做?”
想起憾事之后,梅下影便有些意兴阑珊,道:“求人办事,怎能刚给好处,便讨要回报,自然要等对方真心领受,才好提起。”
芬芳夫人道:“但皇帝使者快到了。”
梅下影说:“傅希言会傀儡术,或许已经看出刘焕昏迷另有原因,才迟迟不肯退婚。其实,这场婚事退与不退,关键不在傅家,而在刘家。只要刘坦渡真心要反,傅家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跟着刘坦渡,推翻建宏帝的统治,或是与刘家割袍断义。无论哪一种,对北地都有利无害。”
芬芳夫人细细一想,的确如此。
若傅家跟着刘家,那北地如虎添翼。
若傅家与刘家决裂,那两家联姻自然作废,刘焕与温娉的婚事水到渠成。
梅下影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芬芳夫人问:“何事?”
梅下影说:“莫翛然为何要离间建宏帝与刘坦渡的关系?”
若非莫翛然将刘彦盛的尸体完好无损地送到南境,刘坦渡还不会这么死心塌地跟着北地走。毕竟,刘坦渡刚开始并不知道刘夫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与北地断绝往来,也不知道刘焕的真正身世。
芬芳夫人问:“不好吗?”
梅下影呢喃道:“塞翁得马,焉知非祸。有时候,好事不一定是好事。”
楚少阳变装成老头,刚刚进入江陵地界,刘家、傅家、四方商盟……整个江陵便都知道了。
刘家很给面子的没有揭穿,傅希言则无此顾虑,促狭地送了一只弹弓过去,很快,对方就找上门来了。
楚少阳上门的时候,傅希言正趴在桥上看傅贵贵追鸭子。
鸭子们腿短,跑不过傅贵贵,但它们会泅水,扑通扑通下水后,傅贵贵只能在岸边骂骂咧咧,傅希言虽然听不懂,但他看动作,应该是在说“等老娘会飞你们就死定了”。
楚少阳来时,脸上还贴着灰白的胡子,额头眼下的皱纹都没有取下来,看着甚为沧桑,尤其和容光焕发的傅希言站在一起,更是对比强烈。
楚少阳看着阳光下,他熠熠生辉的俊美侧脸,心里酸溜溜的:“没想到当初我还领先你半步,如今已经望尘莫及了。”
傅希言回头:“会不会领先的那半步就是你的错觉。”
楚少阳:“……”
傅希言说:“你为什么贴着胡子?”
楚少阳说:“我奉陛下旨意,前来暗访。”
“你想瞒过谁?”
“自然是刘家。”
傅希言叹了口气道:“连我都知道你偷偷摸摸进城,你哪来的自信能瞒过刘家?”
楚少阳:“……”
看他沮丧的脸,傅希言安慰道:“没关系,大家都是打工人,业绩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执行老板的计划。”
楚少阳疑惑道:“什么意思?”
傅希言一脸认真地出谋划策:“意思就是,你可以继续保持现在的妆容,哪怕刘坦渡站在你面前,指着你的鼻子喊你的名字,你也要死不承认,硬撑到底!”
楚少阳:“……”要不是有求于人,他现在扭头就想走。
“我听说刘焕陷入了昏迷。”
傅希言说:“我也听麻大夫说了。”
楚少阳暗暗记下了“麻大夫”这个人,道:“若是如此,那就不需要傅小姐在新婚之夜下毒了。”本来的下毒计划是为了造成刘家慌乱,然后对刘坦渡下手,可如今下毒已经没用了。
他说:“你不想你的姐姐嫁给一个昏迷不醒的废人吧?”
傅希言贱兮兮地问:“怎么,你想嫁?”
楚少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只要赶在婚礼之前,杀了刘坦渡,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