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药师原本是裴雄极派来照看裴元瑾的。
其他人都在惊叹于裴元瑾在南虞的赫赫战功, 只有亲爹关心他有没有留下后遗症。在裴元瑾之前,武者对武王级以上战斗的认知就是,一死一伤。裴元瑾连下三城, 谁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暗伤。
不过姜药师后来给裴元瑾检查身体, 发现其真元变金丹后,简直喜不自禁。
他听说裴元瑾有段时间无法使用真气, 忍不住埋怨:“何等大事也敢隐瞒不报。若宫主知道, 必然要大发雷霆。”
傅希言想象不出笑眯眯的裴雄极大发雷霆的样子。
姜休也是这么一说。他现在看裴元瑾,那就是金山银山,傅希言在旁边巴拉了半天,才发现姜休依旧将手放在裴元瑾的手腕上, 一步不肯放开, 眼中光芒越来越盛, 压根没在意他的说话。
傅希言干咳一声:“姜药师,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姜休头也不抬道:“看脸神采奕奕,听声中气十足,还需要关心你说什么吗?”
傅希言用播音腔朗声道:“敬爱的女士们先生们,立夏刚刚过去, 我们正要喜迎小满。”
姜休扭头瞪他,嫌吵。
傅希言见缝插针地问:“姜药师,你会炼丹吗?”
“不会, 我只会沐浴焚香祈求天上掉丹药。混阳丹就是这么炼出来的!”姜休嘲讽拉满。
傅希言继续道:“金元丹呢?”
姜休:“……”
傅希言将药方递给他。
姜休看着药材后面的圈圈叉叉, 疑惑道:“这是何意?”
“圈,就是已经找到了的药材。叉, 就是过两天说不定能从天上掉下来的药材。”傅希言微笑道, “毕竟, 河泥月棠和龙春蜕就是这么掉下来的。”
这两味姜休也是闻所未闻, 狐疑道:“你真的找到了这两味?”
河泥月棠傅希言还是敢拿越王的名望打包票的,龙春蜕就……他谦虚地说:“您给长长眼?”
姜休去看了所谓的龙春蜕。
他想了想道:“蛇蜕本身就是一味药,有清热解毒,压惊祛风的功效。都说世间本无龙,神话了蛇,便有了龙。龙蜕,不无可能便是药效更强的蛇蜕。”
傅希言问:“那到底是不是?”
姜休继续道:“蛇乃寒物,故而蛇蜕也是凉性,鸟却是温物,你说赤鹏鸟的尾巴究竟是凉是温呢?春天,是温暖的季节。”
傅希言特原本对龙春蜕没什么信心,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云里雾里。
姜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月棠炼丹的剂量不大,可以先试着炼炼,若是哪里不对,再改就是了。”
傅希言:“……”这么听天由命的结论,根本不需要上面那段精致的分析吧!
“现在就缺最后一味了。”姜休看着他。
傅希言会意:“我现在就去祈求老天爷爸爸再爱我一次!”
姜休也知道找稀世灵药有多难,很快将注意力收回来,继续放在裴元瑾身上。当初改良《圣燚功》,姜休出力不少,对裴元瑾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如今的变化,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怎能不见猎心喜。
傅希言出来,见虞素环在门口徘徊:“虞姑姑找元瑾?”
虞素环顿住脚步:“少主身体如何?”
“还在检查……”傅希言眼珠子一转,“虞姑姑是找姜药师?”
虞素环的确是来找姜休的。
“我想请姜药师和我一起去一趟北地。”
她原本已经接受与爱人阴阳两隔的事实,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希望,自然想牢牢把握。随身携带的香囊破成这样,那携带的人该是怎样?
她到现在都想不到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是否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带着姜休一起去北地,万一他真的有事,身边有大夫,总会好一些。
傅希言看着她欲言又止。
虞素环说:“我知道,北地陈兵北境,与北周或有一战。我也知道我不会武功,去北地并不安全。但我还是要去,就算死在路上也要去。”
她若是神情激动地说出这番话,傅希言还能劝一劝。她如此冷静,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并非一时冲动,傅希言也只能自己冲动一回。
“我陪你。”
虞素环柔柔地笑道:“北周大乱将起,你如何抽得开身?”
傅希言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正因为大乱将起,才要抽开身啊。”
问虞素环愿不愿意让傅希言一起去,那当然是愿意的。他去了,裴元瑾必然也会去。他们俩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已经不需要再实践证明。但是,傅希言背后还有永丰伯府,并不是孑然一身的自由侠。她委婉地劝道:“令叔也在镐京,不妨与他商量商量再说。”
傅希言想起傅轩的任命还没下来,倒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关于傅轩的任命,实际决策者建宏帝仍举棋未定。他原本想传蒲久霖,但命令出口之前犹豫了下,转而叫来了史维良。
因为傅希言复职,史维良近日频频被召见,已经十分习惯,主动汇报了傅希言的消息。
建宏帝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认为他是真的没有查到,还是故意包庇容谅?”
史维良说:“皆有可能。不过,可能不是包庇容谅。”
“为何?”
“容谅和那戏子似有意逃离镐京。若是傅希言通风报信,容谅此时就该沉住气,等风头过了再走,而不是急急忙忙离开,惹人怀疑。”
建宏帝道:“那依你之见,他们为何要走?”
“或许是傅希言查案不慎,惊动了对方,引起他们的怀疑。”
“焉知不是他故意卖出破绽,暗中提醒?”
史维良躬身道:“故而臣说,皆有可能。”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建宏帝并不生气。他几番打压世家朝臣,就是为了建立说一不二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