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战神, 讨回公道,拨乱反正,澄清天下……每一件对应的都是陇南王。难道“宁做败寇,不做敌犬”都是假的, 他还是想夺回北周的江山?
傅希言很快将这个念头驱逐出去。眼见为实,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何况, 又不是他一个人看的, 总不能虞姑姑、裴元瑾都眼瞎吧?
他和裴元瑾向村民要了两碗水, 喝完后匆匆告辞。
局势瞬息万变,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雁门关外, 春风怡人,在冬日沉睡的万物渐渐苏醒,山野缝隙依稀能看到浅浅的绿意。
蒙兀深知养肥再宰的道理, 春耕在即,往年这个时候,两国边境都是相安无事,这次的千里奔袭, 的确在意料之外,好在北地十万联军的压力令全北境练兵秣马,枕戈待旦,雁门关才能反应迅速,抵挡至今。
但是榆林镇失守的消息的确沉重地打击了士气, 要知道双方刚开始大战时, 雁门关还会冲出来迎战一番,如今只一味防守, 任凭对方如何挑衅, 也不肯出去了。
傅希言和裴元瑾原本想偷偷摸摸地潜入蒙兀后方营地中寻找阿布尔斯朗的下落, 但营地里密密麻麻的毡包,几乎看不到头,而且警卫森严,天空还有飞鹰群巡逻。
虽然他们有傅贵贵,但是……
傅贵贵正呆呆地看着天空盘旋的飞鹰,然后跃跃欲试,被傅希言按住了。
傅希言说:“打架前你不会先数数……鸟头么?”
傅贵贵的确是身躯庞大,但身躯庞大说明挨打的面积也大啊!若对方一拥而上,傅贵贵也是双翅双爪一尾巴,难敌一群大嘴巴!
咚咚咚——
鼓声如雷。
蒙兀大军正在攻打雁门关!
傅希言和裴元瑾对视了一眼,暂且放下阿布尔斯朗的事,双双赶往战场。他们到的时候,蒙兀大军正在攻城。前方大军正围着云梯冲锋,后方七八辆投石车掩护。
雁门关只管射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间歇性大雨,每次黑压压地扑来,便有人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几日的战斗,大家都打红了眼,蒙兀的将军扬起长剑,声嘶力竭地吼着,下面的士兵便源源不断地上前。
双方打得胶着,谁都没有注意到偷偷摸摸进场的第三方。
忽然听到震耳欲聋的一声“咚”,地面都好似被震动了一下,原来是蒙兀的撞车在撞城门。
云梯已经架在了城墙上,士兵开始往上攀爬。
城头开始往下丢石头,淋热水,惨叫声夹杂着呼喝声,呼喝声很快又转变为惨叫声,在城墙上下交替上演。
傅希言旁观不下去,一跃而起,虚空踩“云梯”,一下子从“泯然于众”变得“鹤立鸡群”。
不仅蒙兀士兵们纷纷抬头看“神仙”,雁门关守将也是第一时间下令将箭头对准了他。
傅希言刚想喊“别开枪,自己人”,箭雨就劈头盖脸地射了过来。
傅希言:“……”这欢迎仪式为免太大阵仗了。
使用驱物术不需要收拾,可底下这么多观众,总要闹腾点花样出来。傅希言平静地抬起右臂,做了个尔康手。
第一次用驱物术控制这么多箭矢,一时之间,只觉得真元内的真气席卷一空,甚至产生了榨干后的揪痛,好在天地鉴的复原能力及时发挥作用,傅希言只痛了一下,真气就重新恢复运转。
那如蜂群一般叫人头皮发麻的箭矢停顿在半空之中,距离空中的傅希言只有半丈之距。
不过在这威风凛凛的背后,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裴元瑾用剑气击飞了十几支傅希言来不及控制的箭矢。
傅希言控制得有些吃力,直接将箭头朝下,朝地面砸去。
吃瓜的蒙兀士兵没想到这么快就“瓜熟蒂落”,纷纷躲闪。
傅希言想起布和和善的笑容,想着若不是他们需要导游,给了一笔佣金,也许布和也会成为下面中的一个,心中不由一软,在箭矢落地时,卸去了力道,“软着陆”。
箭矢像谁撒谷子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轻柔的触感让做好了必死准备的蒙兀士兵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劫后重生的大笑。
但笑声很快终结于是蒙兀将军的怒吼。
三个亲信搬来一把巨弓,蒙兀将军亲自拉弓。比普通箭矢长了椅背的巨箭瞄准傅希言的后背,射出之后,发出了一声极为尖利的啸声。
傅希言没有回头,闲庭信步一般穿过战场上空,靠近城楼。
“射!”
箭楼调转箭头,又向傅希言射来。
此时,他人在半空,腹背受敌,体内的真气也没有完全复原,仿佛陷入危境,不过他背后有人,半点不慌。
果然,眨眼间,数十道赤虹贯空,生生地改变了天色,令太阳黯淡无光,而射出来的巨箭与箭群被截成数段,刷拉拉地落下来。
雁门关守将突然道:“收!”
傅希言趁机踏入城楼,守将惊疑地打量着他,慢慢露出喜色,试探道:“阁下莫非是……”
傅希言不等他说完,就坦然承认了:“是。”
守将还是不放心地继续问:“傅……”
“是。”
“四公子?”
“是。”
傅希言连答了三个“是”,看着守将的眼神有些疑惑,仿佛在问,我都承认了,你怎么还喋喋不休。
守将是看到赤虹贯空联想到裴元瑾,又见傅希言容貌绝世,才猜到他的身份,此时颇有些天降横财的恍惚与欣喜。
蒙兀大军进攻的五天,天天鏖战,他合眼的时间统共不超过两个时辰,每次都是闭上眼没多久,便有新的军情。
这还不是最叫人心焦的,真正令他感到恐惧的,是烽火点燃后迟迟没有收到回音,蒙兀大军又四处散播到“榆林镇破”的消息。要是消息属实,北境联线溃散,北地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