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一滴滴殷红的血液融入极大的水缸中。
营帐内, 只有五个人。
岑乐勉强恢复了点精神,另外两个医师也终于松了口气,负责人站在旁边, 一起看向中间的少年。
时灯掌心割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正攥紧,让血液汇入水中消失不见。
许久,他移开手,给自己缠上一圈纱布:“好了,拿出去喂给他们, 严重的优先, 其余的稍缓。”
负责人惊疑不定:“你这血……?”
时灯:“死不了人。”
负责人讪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 我拿出去试试。”
他是知道, 异能者中间有不少奇人异事, 但是血能治疗污染的, 还是头一遭听说,要是传出去,这不比唐僧肉金贵?
“……等等”, 岑乐强撑着被扶过来,她看向负责人, 强硬道:“不管有用还是没用,我弟这血,保密。”
她只是一个群体性范围治疗,就被压榨成这个模样,如果这血真的有用的话, 那时灯……
负责人也知道轻重:“你放心。”
他力气大, 自己异能一运, 直接将水缸运了出去。
等他一走,岑乐坐在了时灯旁边,抿着唇,凝出一抹异能:“我给你治疗。”
少年将手背了起来,藏着不让她看,笑了笑:“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瞒着你?”
岑乐直说了:“不是,出于私心,我宁愿你不说,这太莽撞。”
如果能直接吸收,时灯也不想这样放血。
只是侵入到人体内的污染之气引出来,需要他身上的一些媒介,而他身体中最多的,就是血了。
稀释程度越高,他吸收的污染之气相对而言就比较少,也能达到等同于治疗的效果。
这是他目前想出来的比较妥帖的办法。
等到一百多天之后,元髓失效,他的计划实行,这些污染就能自行褪去,那些被污染的人也就自己好起来了。
这些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时灯说:“乐姐,你先去休息吧,我……”
瞳孔微缩,少年极轻地闷哼了一声,心脏处缠绕的锁链无声缩紧,他勉强稳住,喘了口气。
岑乐脸色冷了下来:“时灯,你告诉我,这种方式除了失血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看不见的黑色气流咆哮着,从脚下肆虐进时灯的身体,死死钻进他的心脏,再被时间锁链锁住。
好疼。
沾染了人/欲的污染……
时灯恍惚了一会,才听见岑乐的问话,“……没事,没有副作用。”
·
营帐外。
骤然爆发出一阵喧哗。
“真的有用!这水真的有用!救命的水,给我,再给我一点!”
负责人错愕的看着一个症状轻微的被污染者,在喝下掺了那个外助成员血的水之后,像是瞬间被拔出了病根一样,眼睛立即清明起来。
那么多双充斥着贪婪的目光倏地望过来,死死盯在负责人身后的那个水缸中,负责人心里升起一股凉意。
“给我!”
“我也要!”
“有这种东西你们不早拿出来,只有一个水缸够多少人的,抢啊!”
严重污染者被轻度污染者生生从身上踩过去,像是知道这些异能者不会伤害他们一样,有恃无恐。
他们无视异能者设立的维护秩序的方向,将自己的头伸进水缸中,大口大口地喝着,有的掏出了杯子,连喝带拿,疯狂囤积。
“滚!别拦老子,敢拦老子,信不信我去你们异能者大厅告你们欺负普通人啊?!叫你们坐牢知不知道!”
想拦人的异能者迟疑的这一秒,被人拿了砖头狠狠砸在了脑袋上。
场面越发不可收拾。
负责人脸色铁青,吼道:“好了!”
磅礴的木系异能汹涌而出,地面钻出坚韧的草根,束缚在这群几乎疯了的人身上,叫他们不能往前冲。
负责人:“都给我老老实实排队!”
被污染的人群沉默两秒,骤然爆发出更猛烈的抗议。
“他用异能了!他想害我们!”
“凭什么其他人能抢,我们就不行了?!”
“他不敢伤害我们,继续啊,砸了那水缸,我喝不到,其他人也别想喝!”
终于——
砰!
水缸被砸了个大洞,里面的水猛地泄出来,眨眼之间,就渗入了干涸的地面。有人趴在地上吃着混了泥的水,有人开始崩溃大哭,怨毒咒骂。
“都怪他们拦着我们。”
“对啊都怪他们……”
水系异能者身心俱疲,拼尽全力,才抢救下了六杯水的量。
·
“时灯!”
仰面倒在地上,死死捂住心口痛苦喘息的少年,浑身冰凉,他睁大眼睛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恶意,黏腻的,洗不干净的恶意。
让他忍不住干呕。
好恶心……
从人身上拔出的污染,循着血液媒介如蛆附骨。
时灯眼珠轻微一转,落在了乐姐焦急不已的脸庞上,然后微微一笑,止住岑乐想再次强行吸收异兽核,给他施加治愈的动作。
他被其余两个医师扶起来,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之后,说:“……还好,除了有点晕,没有其他的了。”
岑乐不信。
时灯:“真的。”
岑乐:“我明天就能恢复,你不要这样了。”
时灯还未说什么,负责人进了营帐,他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时灯,张了张嘴,“……还能再放点血吗。”
·
渊光。
傅叔气急了,扔了手里的拐杖,颤巍巍指着时哥手里的镜子,声音苍老,优雅且流利地骂道:“狗娘养的小*崽子,犯贱犯到爷爷这里来了,我照顾了那么久的孩子,被他们这么糟蹋。”
“我骂他们是狗,都是侮辱了狗,这些人根本不值得首领拯救!”
“茅坑里的石头臭不可闻,垃圾中的败类……”
傅叔肩膀上站着的小灯也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