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流离,又进了神怜殿,偷东西被打,整天担惊受怕……最后分开,直到现在他才又回到了哥哥身边。
况且,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他还在第一军区的时候,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他无数次的望向曦光之城,想去和哥哥相认。
但他不敢。
餐桌上热闹,埃兰斯诺发现自己半点都插不上话。
他快速解决了自己面前那份食物,不着痕迹捂了下胃部,抬头笑了笑:“我好了,去休息,你们慢慢吃。”
走之前,他稍微推开了一点窗户的缝隙。
“兰遐先生,用餐愉快。”
兰遐点头。
埃兰斯诺没有回房间,而是重新回到了后面的花园。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往前厅的方向一瞥。
穿过蔷薇花的枝叶,前厅温暖的光透过那扇玻璃,里面说说笑笑的谈话声顺着埃兰斯诺刚才推开的那一点缝隙传了过来。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兰遐的位置。
他放松的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树干上。
兰遐温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入耳中,很像小时候和他讲故事的时候。
脸色有些苍白青年神色舒缓。
一片孤独的落叶从落在他垂落到地面的银发上,就和他一样安静不语了。
兰遐心不在焉的。
一边和自己的学生说着话,一边还在想着埃兰斯诺离开时候的样子。
埃兰斯诺吃饭太快了。
有胃病的人吃那么快,很容易犯病。
况且他昏迷的时候就已经胃痉挛了。
兰遐:“黛轲。”
金黛轲:“嗯?老师怎么了。”
“埃兰斯诺的胃病,你只给他打了止疼针吗?”
金黛轲点了点头,“他和您一样,胃病严重到了一定的地步,用不了药,只能打止疼针。”
兰遐拧起眉。
那他还吃那么快。
他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去看看他,你们吃完走就可以了。”
兰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马甲,走了出去。
留下阿尔杰四人面面相觑。
连妖迟疑道:“我怎么感觉老师好像挺担心埃兰斯诺的?”
阿尔杰:“大概是因为埃兰斯诺的眼睛。”
“眼睛?”守冰恍然。
他们都知道老师有一个早就已经死去的弟弟,他的眼睛就是紫色的。
守冰:“所以老师这是有点移情吗?”
阿尔杰:“大概吧,老师开心就好。”
反正埃兰斯诺一个人,绝对离不开统领府的范围之内。
兰遐先去了埃兰斯诺的房间,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动静。
他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人。
不是说回房间休息了吗。
兰遐身体里荡开微弱的精神力波动,锁定了埃兰斯诺的位置后,转身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他放轻了脚步,走近的时候,听见了几声压低了的闷咳。
埃兰斯诺放下手,掌心的血迹顺着他的指缝滴到了地面。
他蹙了下眉,第一反应是他弄脏了哥哥的花园。
摸出兜里刚才从餐厅带出来的一张纸巾,埃兰斯诺认真的擦了擦被他血染脏了的地方。
擦了好几下,才勉强看不太出来了。
唯一的纸巾擦了地面,他掌心的血迹就没办法了。
埃兰斯诺低着头,想挽起袖子,避免沾到身上穿的衣服上。
可能是刚才吃的太快,胃部传来的痛感强烈到难以忍受,咳了几声就见了血,一会儿工夫,埃兰斯诺额头上就渗出几滴冷汗。
他眼前发晕,手也使不上力气。
“我来吧。”
这道温和的嗓音传进耳底,埃兰斯诺顿了下,微微抬头。
兰遐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面前,挽起了他的袖子,他神色平静,好像没有看见埃兰斯诺的虚弱和狼狈。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
看着埃兰斯诺小心擦着地面,嘴唇紧抿着,似乎很是不安局促,像是寄居在别人家,犯了错,怕被赶出去的小孩子。
擦干净后,没了第二张纸巾,就开始挽袖子。
只是没有力气,半天挽不上。
曾经的联邦上将,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忽略他的身份,这是很知礼的做法。
兰遐想,不知道是谁看着埃兰斯诺长大的,教的这样有礼貌。
这个人醒来后,就一直表现的和正常人无异,他差点就忘了,眼前的人,剩余还能活着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了。
兰遐:“很疼吗。”
埃兰斯诺看着他,低声道:“不是在吃饭吗。”
“吃完了。”
兰遐淡淡说:“不是说要住在我这里?我照顾一下你应该说得过去吧。”
当然说得过去。
这是他的求而不得。
埃兰斯诺心情好了不少,才有心思回答兰遐刚才的问题,“这点疼不算什么,从止痛剂对我起不了多少效果的时候,我就习惯了疼痛。”
兰遐愣了愣:“……止痛剂对你没用?”
“唔,一点点?”
埃兰斯诺说:“可能是快死了,所以才没力气,放在之前,这种程度的疼,我都可以完全忽视,提着剑——”
上战场。
后面三个字在他喉间转了一圈,咽了下去。
哥哥应该不喜欢他说这些血腥的事情。
埃兰斯诺有点懊恼。
刚才吃饭的时候,哥哥和他那几个学生说话,他都插不上什么。
所以他就很想和哥哥分享一下他这些年的经历,可是细细想起来,都不过一些打打杀杀,充斥着杀戮和暴力。
根本没有美好的记忆。
唯一美好的记忆,就是小时候和哥哥在一起的那几年,即便神怜殿内也都是黑暗和痛苦,但因为哥哥在他身边,所以痛苦也是美好的。
兰遐注意到他的突然沉默,没多问,只是给他挽好另一只袖子,轻声道:“嗯,我知道,你很厉害。”
“在还没有去曦光之城的时候,我就听过你在战场上的事,很多人害怕你,当然,也有一些人崇拜你。”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