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师尊……”青年抱的极紧,浑身却还在轻轻颤抖着。
宗阙轻轻顺着他的背,让那气息能够缓和下来。
小徒弟自是吃过苦的, 不管是当初跋涉还是登天梯, 又或是后来苦修剑术,各处磨砺,不仅吃苦, 亦有过受伤的时候, 可能让他如此颤抖畏惧,到底经历了什么?
“幽,你梦到了什么?”宗阙问道。
小徒弟需磨砺, 却不能过犹不及, 若是实在磨损心性, 有些记忆不恢复也罢。
乐幽攥紧了他的衣襟, 睁开眼睛时其中都是一片血红之色。
他并非梦到, 而是经历, 如地狱一般的经历。
本该护着他的师父先是看到了他的样貌, 便忘了为师的本分, 处处故意接近不成, 便动了歹念, 却又因丑颜丹而面生嫌恶,随后便是发现了他的体质。
贪婪之意起,竟想要不管不顾, 可他在外界见过无数人, 那些人的贪婪欲.望更露骨一些, 而他视之为父的人同样暴露时, 竟比那些人还要丑恶。
丑颜丹足以破解, 他却有新的东西,蚀骨丹,如同毒药一样的丹药,服下便可让皮肤溃烂不休,恶臭难闻,亲手跌碎了碗在脸上身上划出无数道痕迹,很疼,但看着那人愤怒又恐惧的神情却很舒畅。
可他终究是疼的,也是怕的,他如此艰难的活着,如此艰难的修炼,为何要予旁人做嫁衣,为何待他者皆是如此丑恶之人?!
修士伤口能够愈合,他便一遍又一遍的划,可那人厌恶甚至害怕,却没打算放过他,甚至查到了天阴体质的好处和禁忌,各类丹药一应灌下,毫无顾忌。
他想逃,亦逃过无数次,近则只出了屋门,远则到了陵江峰下,只差一步便可迈出,却仍被带了回去。
其实出了陵江峰也无济于事的,因为他的体质人人想要,而这样血葫芦般的丑恶之人却是人人憎恶。
没有师尊,他便什么也不是,即便修行途中见过紫清峰中弟子,看时只觉那些人气度高华,而他不过是路旁的草芥,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很绝望,绝望到没有一丝阳光透入,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要在那处腐烂一般。
这世间当真是不公,他未求能够一路通达,不过是兢兢业业,艰难求生,却让他毫无生机,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可他凭什么认输,他凭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命运!该死的是别人,不是他!
他的心陷入了黑暗,然后被拉了上来,乐幽抱着极紧,却不知如何开口去说。
他分裂又融合在其中,感受人性之恶,他好像要被那恶意浸染,但其实不是,以恶制恶才是正途,他本就是对卑劣之人毫不留情的性情,他本就不是服输的性情。
只是太黑暗了,唯有师尊将他带入了光明之中,世间之人多是丑恶,唯有师尊屹立其中,不受欲.望裹挟,不与豺狼为伍。
“师尊……”乐幽唤他。
“嗯。”宗阙摸着他的头道,“若是怕,此事就此作罢。”
若是他自己去经历,何种苦难都不足为惧,可他不愿怀中之人去受这份苦,或者说再去经历一遍,此事可以尝试去避免。
“徒儿不怕。”乐幽沉淀下眸中思绪,从他的怀里轻轻分开道,“真的不怕。”
那是他本身的经历,未有师尊时的经历,另外一个他承载的经历。
他终是知道对方为何提醒他体质,为何要提防旁人,为何要逃,又为何要与他抢师尊。
过往一片黑暗,无人经得住考验和信任,好容易碰到了一束光,自是拼尽全力都想要抓在手上,不至再度沦落入那无止境的厌恶和黑暗之中。
对方经历时毫无希望,尚且能挣扎出来,而他被师尊保护的极好,又有他教导相伴,又何至于去怕一段记忆,一场梦境。
宗阙看着青年略有水光却坚定的眸,小徒弟历事,亦在极快的成长,他摸着青年的脸颊道:“好,梦中记忆可否告知?”
乐幽摸上了他的手,脸颊轻蹭,却是摇了摇头:“徒儿不想说。”
那般经历,师尊知道必然担忧,融合之事说不定也会就此作罢,可他既开始了,便不想停下。
他经历此一世,另外一个他亦在经历,他好像站在了对方的位置上,若这晦暗一生能遇上师尊而改变,该是怎样的美好,若戛然而止,于自己而言实在残忍。
“若是畏惧,莫要强撑。”宗阙知道自己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东西的,他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分辨不出双面的区别。
“是。”乐幽抱着他的脖颈道,“您亲亲我好不好?”
他怕疼,亦怕那无止境的绝望,可让他真正难受的是为师者的丑恶嘴脸,那份记忆视陵江为父,却也因为背叛和囚禁而陷入深渊。
他需要去摆脱那份恶心,摆脱那份对人性的绝望,此一生有师尊,亦有亲朋好友,可他现在需要真切一些的。
宗阙看着青年眸中的渴求和晦暗,扣住他的后颈吻住了他的唇。
乐幽亦收紧了手臂,轻吻缠.绵,师尊抱着他的力道总是极有分寸,吻他的时候总是透着怜惜。
此欲因爱而生,让心中的晦暗尽去,热意翻涌,心跳加速。
“师尊……”乐幽与他分开些许,呼吸交错,气息不稳,“您亲的深一些,这样不够……”
不足,真的不足,他厌恶觊觎者对他的眼神,却想让师尊眸中蕴满情意,让这双总是平静的眸变得痴.狂一些,爱意再浓一些。
宗阙沉了呼吸,扣住他的后颈将人压在了榻上深吻住,亦得到了青年热情的回应。
一吻分开,双方气息皆是不稳,宗阙看着青年潋滟这水意的眸问道:“好些了吗?”
“嗯。”乐幽与他对视,看着这双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