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的责任,可反过来,你却对你本该承担的责任视若无睹。”
“我知道你是同辈中最小的,家业怎么都轮不到你来继承,恰如我只是家中一个女娘,即便避开战场也无人苛责我。你并非没有担当的人,你只是在和我赌一口气,所以做了和我相反的决定。”
“担着闲职,风流度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边境驻军与外族打交道,鸿胪寺则与外宾打交道,每逢外族来朝,咱们还能打个照面,但其实,以你的能力,可以站得更高,做到更好。”
祝芸婵并没有激动控诉,而是平心静气的陈述着事实。
一直以来,谢世狄对她百般示好,但凡她有一丝温柔回应,谢世狄都能高兴很久。
今日祝芸婵这番话,恰恰证明了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有关注谢世狄,她是将他放在心上的,可谢世狄听来,非但没有半点欣喜,甚至第一次感到了愧疚与羞耻,眼神都垂了下去。
祝芸婵看在眼里,最后下了一剂猛料。
“我来这里,是真心实意替谢府感到高兴,你的长兄沉寂多年,今朝终于得用武之地,你二兄少年失意,颓然多年,如今也重新振作。”
“你两位姐姐,一位嫁的如意郎君,一位有惊无险,余生可期。至于你五兄,我从前就记得,他是个老饕,吃饱喝足万事无忧。”
“你的侄子更不必说,元一年少有为,与岁安情投意合,二郎勤学刻苦,也在渐渐崭露头角,谢府的未来,到底是朝着好的方向去的。”
“可是,有今日这样的结果,并不代表你是对的。”
“六郎,那些被你抛却的责任和重担、困境和苦恼,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由别人背负了起来。”
“但凡你曾作为谢家的一份子,花心思去出谋划策,共同背负过这份重担,我今日都不会这般看不起你。”
谢世狄身形一晃:“阿婵,别说了……”
祝芸婵神色一定:“现在,你觉得我还应该选你吗?”
谢世狄如遭雷击,目光游移的向后退了两步,忽然转身离开,先是快走,最后直接用跑的,很快消失在祝芸婵眼前。
祝芸婵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走到一旁的花圃,弯腰捡了颗小石头,出手如电,甩向树丛隐蔽出:“滚出来!”
片刻后,祝维流抛着小石头,笑着走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姑姑的口才这般厉害,连谢家六郎都被你说的面无血色,落荒而逃,下回上了战场,必定得请姑姑先去骂战,先气死两个敌将才好。”
“少贫嘴!”
这里毕竟是谢府内宅,祝芸婵带着祝维流离开时,状似无意的瞟了眼一墙之隔外的阁楼。
那是谢原院子里的阁楼。
祝维流发现姑姑的眼神,忽然笑了一声。
祝芸婵回神:“笑什么?”
祝维流眼底荡漾着几分罕见的柔色,一语双关:“我笑——用心良苦啊。”
不等祝芸婵回话,祝维流话题一转:“姑姑,你真要随便找个人嫁了?你就不怕遇人不淑?不怕栽坑里?”
祝芸婵扯扯嘴角:“嫁,为何不嫁,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祝家儿女,这点底气得有的。”
祝维流:“厉害厉害……”
姑侄二人已走远,小阁楼的窗边,慢慢探出一颗小脑袋。
岁安还捂着嘴,仿佛呼吸重了都会被发现。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户另一边晃出来,谢原抱手倚窗:“都走远了。”
岁安这才放下手,故作好奇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谢原是被岁安派人叫回院子的。
一上阁楼,她便拉着他凑到窗边,指着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的人,兴奋的说:“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谢原以为她是关心祝家姑姑,简单观察了一下地形位置,直接翻出去帮她探听。
这一听,他心里的滋味忽然变了。
谢世狄落荒而逃时,他也趁机翻了回来,同时和躲在一角的祝维流发现了彼此,两人略略点头致意,谁也没打扰谁。
而这时,谢原已猜到是谁安排了这一场对话。
面前的女人眸光明媚,暗藏关切,是在看他听过的反应。
过去很多年,谢原其实很少抱怨。
但有些事情,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心底。
他接受了父亲与叔伯们的无作为,愿意承担谢氏责任,与此同时,也在心底对他们有了评价。
好比父亲被委以重任时,他下意识觉得父亲做不到。他能做这种大事,早干嘛去了?
又好比六叔言行不羁,从不上心家里的事,所以谢原也没把他看作像样的长辈,一言不合就赶人。
顶着岁安的目光,谢原淡淡一笑,避重就轻:“这么好奇六叔和姑姑的姻缘?你改行当冰人得了。”
岁安细细打量着谢原的神情,轻轻笑了一下,并不反驳。
谢原没急着离开,就和岁安一起站在阁楼的窗边。
今日谢府有客人,他们虽看不到前院的情景,却能隐约听到声响。
“元一。”
“岁岁。”
两人同时开口,又愣着看向对方。
谢原抢先:“你先说。”
岁安眨眨眼,也不推却。
那就她先吧。
岁安看向窗外:“还记得我第一日进谢府,和祖父谈完话出来时的情景吗?”
谢原眼神微动,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记得。”
岁安:“我还记得,那日你说起祖父在你幼时的严格教导,你说你很怕他,我便问你,那你现在怕吗,你说,也怕的。”
“虽然都是害怕,但我很快明白,从前,你怕的是严厉凶悍的祖父,后来,你怕的是祖父终会老去,自己却还不足以撑起整个谢家。”
“祖父的存在,就是一种倚赖。哪怕他什么都不替你做,你也能安心,就好像母亲对我的意义一样。”
岁安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