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夹在风声中的车马声。
她飞快返回山边,回头惊喜道:“小郎君,郎君和夫人回来了!”
下一刻,商辞掌中一空,低头看去,小家伙已转身往回跑,身上雪白的小披风都被他奔跑的劲风吹的鼓起来。
山门处停了辆马车,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并行而上,男人高大英武,女人娇小玲珑,两人牵着手登台阶,边走边说着什么。
“阿娘——”恒郎双手圈在嘴边,铆足劲儿大喊一声,然后兴冲冲往下跑。
玉藻和霍枫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小郎君,慢些!”
恒郎哪里慢的下来,他自会走路起就常常随着母亲回北山,这里的一切他都再熟悉不过,可是这长长的山阶,小雪人儿扑棱棱往下跑,稍有不慎就得滚下去,到底是将前后的人都吓得不轻。
谢原飞快松开岁安,似离弦之箭飞身冲出,他身高腿长,又有功夫倚仗,小恒郎才下了一小段路,已被迎面而来的父亲一把抱起。
见谢原抱住孩子,岁安一颗心落地,好气又好笑的小跑上去。
谢原一手抱着恒郎,一手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说过多少次走路看脚下,知不知摔下去有多疼!”
恒郎在谢原怀里扭动,他要下来。
谢原两脚之间隔了几层阶梯,稳稳当当将儿子放下来,本以为他老实了,可松手的瞬间,臭小子又冲了出去!
“阿娘~~~~~”他噔噔噔下着阶梯,拉长的尾音也成了波浪音。
这次,他精准的扑进了岁安怀里。
谢原同时追上来,一手抓儿子衣领,一手抓岁安手腕,语气严厉起来:“谢修恒!”
小恒郎看一眼父亲,倏地回头,够着脖子将小脸埋进母亲身前。
岁安连忙扯他,柔声道“身上的尘土全糊你脸上啦。”
商辞也赶了过来,冲谢原夫妇颔首致意:“一路可还顺利?”
谢原:“尚可。”
商辞侧身作请:“屋里生了火,先进去吧,外面冷。”
岁安好歹把恒郎拉开,捏捏他的脸,“听见没,先进屋。”
听见了。
恒郎乖乖松开母亲。
就在谢原和岁安要一起牵他时,恒郎不着痕迹避开谢原,站到岁安另一侧,主动牵住岁安的手,不仅对谢原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好像连爹都看不到了,催促道:“母亲,进屋,屋里暖和!”
谢原琢磨了一下从见到这小子起的情景,回过味儿来,和岁安对视一眼。
谢原挑眉:他还记着呢?
岁安抿唇:你说呢?
深谙儿子态度的谢原决定不再贴冷屁股,伸出的手转而牵住岁安,“走,进屋。”
这头,建熙帝和李耀的对弈已经开始许久了。
建熙帝在北山作寻常打扮,不曾得见天颜的学生见到他,还以为是山长隐居在别的山头的好友来串门了。
李耀和建熙帝下棋,通常是布局时攻势十足,中盘坚不可摧,收官露出破绽,就在建熙帝以为这一盘棋有翻盘可能时,再忽然和棋,令建熙帝流下懊恼的眼泪。
但今日,建熙帝复仇归来,整局都占着优势,就在他忍不住要质疑李耀是不是在放水时,岁安和谢原回来了。
“呀,岁岁回来了。”李耀如蒙大赦,棋子往篓子里一扔就要出去。
建熙帝注意力都在棋盘里,当即指住李耀:“朕让你动了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跟朕下完这盘,如何,要输了想跑啊?”
“不是。”李耀开始搪塞:“岁岁此次出门不是替陛下办事么,这人回来了,您不得好好听听结果如何……”
“你别别别……”建熙帝拉着人不许走,“走子走子!”另一只手冲皇后轻轻摆:“皇后,你去,就说朕这盘棋没结束,谁也不许打扰!”
皇后无奈一笑,正经回话:“臣妾遵旨。”
李耀看着皇后亲自出去拦人,抿住唇,抓起一颗棋子果断落下。
啪嗒。
建熙帝胜利在望的微笑瞬间凝住,慢慢抬起头,“?”
李耀冲建熙帝微微一笑,重新抓起棋子,竟当着建熙帝的面数了数,留了七颗,其余的扔回棋篓,又冲他作请。
动作不大,但伤害性极强。
建熙帝气笑了,撸起袖子:“你下,朕看你怎么用七步封喉!”
事实上,李耀在第三子落下时,局面已经扭转了。
再几步追加,李耀埋在前期的伏笔悉数起作用,胜负已分。
李耀起身,郑重的向建熙帝搭手一拜:“臣思女心切,往陛下见谅。”说完转身走了,留下建熙帝在原地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气着气着,记忆忽然飘远,建熙帝想起了些旧事,无声的笑了笑,手中棋子一抛,精准入篓。
这时,面前已有人落座。
建熙帝抬眼,只见皇后笑容温柔的坐在对面,收捡棋盘:“臣妾见陛下对弈,心里起了瘾,不知陛下可愿指教臣妾一局?”
建熙帝刚刚因思念起长姐的心情,被皇后温柔的安抚。
他点点头,“行,来一局吧。”
……
谢原和岁安被皇后告知今日不必着急面圣述职,索性回了房中更衣。
谢原驱散奴仆,拉着岁安到屏风后相互帮忙,顺带说正事。
“他竟还在生气,这么小的孩子,气性这么大吗?”
岁安一边帮他除去外袍,一边笑道:“易地而处,若是当年姑姑送你的那些小玩意儿半道被六叔截了胡,你能不生气?”
谢原:“我都不记得自己五六岁的事了。”
岁安:“那你就等到他二十五六岁,忘了前尘往事,再与他父子冰释呗,别急。”
谢原:……
恒郎刚满月时,祝维流送来了一只小金雕,被谢原脸不红心不跳的昧下了。
想也知道,那时的恒郎也碰不得这个。
在好友疯狂嫉妒与羡慕的眼光中,谢原得到岁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