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冬的薄唇。
季凛以这样的方式,封住了闻冬没来及出口的话语。
身体本身总是无比诚实,在季凛的吻落下来的瞬间,闻冬的身体就如同久旱逢雨的野草,已经本能做出了最为直白而热烈的回应,像是拼命要从中汲取养分。
但这不过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
下一瞬,闻冬的理智便占据了主导。
他忽然抬手去推季凛的胸膛,奋力挣扎起来。
只是其实说是“奋力”,闻冬也并没有挣扎多久。
因为在感受到他推拒的力道时候,季凛就立刻停了下来,同时身体向后撤去,重新靠回了驾驶位的椅背上。
闻冬垂着眼眸平复紊乱的呼吸,因此没能看到季凛眸底一闪而逝的,快要克制不住的暴戾。
而等闻冬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季凛早已恢复了与先前无异的模样。
他微微阖了阖眸,再次敛眉道歉:“抱歉,看来我又判断失误了,我本以为你生气,是因为不喜欢我之前那样。”
之前那样,自然是指的“好好先生”那一套。
而季凛刚刚又忽然一改那副“好好先生”的态度,像是重新回归了原本的疯态,连亲吻也重新变成了闻冬喜欢的那样。
季凛一句话,再次将闻冬堵了回去。
闻冬眉心蹙了起来,他想说他确实不喜欢“好好先生”那一套,确实更喜欢这样粗暴狠厉的方式,因为这样的吻,这样的情感,更能激荡起闻冬灵魂深处隐秘的兴奋点。
但根本上,却又并不是这样的。
根本上,他不喜欢的是季凛的不真实感。
有心解释,可最后闻冬讲出口的,却又是带刺的一句:“季凛,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太善变了吗?”
好像季凛所给出的每一分情感,每一个恋爱中的反应,都像是通过一台精密仪器分析出来的一样。
随时都可以做出调整。
可自己的情感,却早已不受控制了。
闻冬极其厌烦这种毫不对等,且完全失控的感觉。
听到闻冬的问话,这一次,季凛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半晌,在闻冬等得不耐想要跳过话题的时候,却听季凛忽然开了口,听他低喃出一句闻冬原先完全没想过的话,他一字一顿缓声道:“或许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的小玫瑰。”
季凛这句话完完全全出乎了闻冬的意料。
以至于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闻冬心尖倏然一跳,他本能抬手揉了揉耳朵,又下意识问出一句:“你说什么?”
季凛侧眸看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他向来难以辨明情绪的浅淡眼眸中,竟隐约泛起些微热烈而又温柔的光。
他就以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闻冬,随后沉声道:“我说,大概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也太怕失去你,从而变得无所适从,生怕一步踏错,就会不再成为你的不二选择。”
这是闻冬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答案。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想要告诉季凛,这种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于闻冬而言,季凛早已是无人能够替代的不二选择了。
但是...
长久以来的自保机制在这一刻却依然替他死守防线——好像只要将自己的真实心意向对方剖白,就会立刻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样。
毕竟爱这个字眼,对闻冬而言其实太过陌生了。
先前的那场噩梦在这个瞬间再次翻腾入脑海,耳边又第无数次回荡起了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话语——
“你是个怪物。”
“没有人能够接受你,连你的亲生父母都不能,又遑论别人?”
闻冬想,他连亲生父母的爱都不曾拥有过,又遑论别人的?
何况,何况虽然季凛此刻说着这样深情,又这样令人无比心动的话语,可毫不意外的,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依然只是那亘古不变的草木气息。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让闻冬迫切渴望能够闻到季凛的味道。
也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让闻冬无比希望,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所谓的特殊能力。
闻冬想,如果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那么现在听到恋人这样直白的示爱,他一定会非常愉快而感动的。
真是可惜。
噩梦中季凛说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在耳边,闻冬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将那一瞬大开的心门再次原封不动上了锁,他近乎是恶劣一般,忽然极其想要同季凛坦白一切——
与他爱意无关的一切。
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鸿沟般难以逾越的一切。
闻冬抬眸看向季凛,唇角缓缓挑了起来,朝季凛绽放出一个近乎昳丽的笑容,可他说出口的话又分明像是淬了毒汁,他说:“季凛,其实或许,你是该恨我的。”
季凛眉梢微挑,像是不明白闻冬为什么会忽然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不需要他问,闻冬已经一句句讲了下去——
“你见过盛夏,可盛夏却说对你的脸毫无印象,却隐约觉得你的身形轮廓和气质熟悉,又是在很多年前,这种情况大概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的脸被遮住了,但一般来说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十三年前的某场‘化妆舞会’,在圣心孤儿院,季凛,我猜得对吗?”
闻冬讲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季凛的眼睛。
终于,在听到“化妆舞会”,还有“圣心孤儿院”这两个词眼的时候,闻冬终于看到了季凛骤然紧缩的瞳孔。
闻冬已经不会用言语去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了,就像用最尖锐的牙齿故意去咬最破烂的溃疡,无比疼痛,却又隐隐快意。
他没有给季凛任何发问的机会,便又带着这样的情绪,继续讲了下去——
“你是当时面具中的一员,你也曾亲口说过,面具现在的头目,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