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礼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转身回了马棚。不太合体的衣衫薄薄地贴着他的脊背,勾勒出一副极为健硕的躯壳。这躯壳里仿佛藏着一头猛兽,叫周围的马儿发出不安的嘶鸣。
阿牛挠挠鼻子,不敢再胡乱说话。他知道,主子最忌讳的便是秦家与太上皇之间的龌龊事。秦家的小世子又长成那幅妖冶的样子,必定会被主子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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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离开了县衙,却没往大街上去,而是躲在一条幽暗的小巷子里。如今世道乱,他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不安全。
他蹲坐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往砖头缝里扒拉,扒出的土全都刨到自己的鞋面上。
996绕着他走了两圈,好奇地问:“你在干嘛?”
“我快睁不开眼睛了,我得把脚埋在土里才能好起来。”秦青认真说道。
996:“……”虽然投了个□□凡胎,但看来还是没忘了自己曾经是一株植物啊。
“别埋了,你现在是人。你会觉得困是因为灵魂太弱了,多多睡觉就没事了。”996用爪子拍掉秦青手里的小木棍。
“你要吃了我吗?”秦青眼眶红红地问。
他今年才刚满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小小的脸蛋粉粉嫩嫩,大大的眼睛雾气朦胧,整个人又干净又清透,像挂在叶尖上的一颗露珠。
秦青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吗?
996怀恋地看着他,解释道:“我都说了,我是神仙派来保护你的,你上辈子是天上的小仙童,下凡来历劫的。一年后,县太爷齐似风会派人抄了泰安侯府,你还在外面晃荡什么,快回家躲起来,避开这一劫!”
“什么?泰安侯府会被抄家?”秦青吓呆了。
“有人告发你们泰安侯府侵吞了朝廷的赈灾银,齐似风派兵来抄,果然从你们家地窖里把银子找出来了。你赶紧回家去地窖里看看吧!”996照着剧本说道。
“不可能,我们家钱多的花不完,哪里会贪墨赈灾银!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秦青立刻站起来,匆匆往巷子外面走。
他有些相信这只小肥猫了,毕竟能说话的猫又怎么会是凡物呢。
996亦步亦趋地跟着秦青,继续说道:“还有,你别喜欢那个叶礼了,他骗你呢。他根本不是逃难的流民,而是当朝四皇子,真名叫做李夙夜。他微服到江北城,巡查各地赈灾情况,看看赈灾银有无被贪墨。齐似风抄了你家,把案子交给他审理,是他亲手签了定罪书,把你们一家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你还当他是好人呢!”
996不想再担惊受怕了。它要杜绝秦青爱上命运之子的可能。
命运之子的气运会不会被偷关它鸟事,主神又没让它插手。它保护好秦青就行了。
疾步行走中的秦青猛然停住。
“他是四皇子?他不叫叶礼?”软软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委屈,“那他方才凭什么骂我隐藏身份戏耍他?”
996唾骂道:“就是啊!只准他州官放火,不准我们百姓点灯!他骗你可以,你骗他就是罪大恶极,呸!什么玩意儿!咱们不要喜欢他了,啊!”
996连哄带骗地劝说道。
秦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倔强道:“不要,我要回去找他!他对我这么坏,我偏要让他喜欢上我。日后待我不理他了,他便会可怜巴巴地找上我,拉着我的袍角,求我施舍给他一点喜欢。”
秦青转头朝县衙的方向走去,脚步一瘸一拐,不知何时竟受了伤。
996:“……他喵的,你怎么变得这么任性啊!他是来调查灾情的,你们家是重点关注对象。你还找他干嘛?你躲他都来不及!”
“我相信我爹不会干那种事,我们家从来不缺银子花。他既然是来调查赈灾银的去向的,那我更该把他带在身边才是。我要让他好好看看我们泰安侯府是不是清白的。”
秦青心里着急,走路的速度却快不了。鞋子布料太粗糙,把他的脚后跟磨破了。
他坚定地认为秦家无罪,那是因为当年太上皇曾爱慕他的爷爷,二人同居一室,形影不离,感情甚笃。
为了彰显自己对秦家□□的宠爱,太上皇还把铸币权授予秦家。
整个大燕朝,秦家是唯一能铸私币的世家,还拥有好几座银矿,又哪里会缺钱呢。
秦青一瘸一拐地回到县衙。
叶礼转过身,满脸厌烦,“小少爷,你怎么又来了?现在世道缭乱,天灾不断,谁还能像你似的整天以戏耍别人为乐?我和阿牛不想陪你玩,你可听清楚了?”
996:他喵的,这个命运之子好拽!果然应该让他以后哭着来求秦青喜欢他!
秦青气愤地看着叶礼。
不会再喜欢你了!等你喜欢上我,我还要嘲笑你!他默默想着,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泰安侯府的世子,我真名叫做秦青。”
早已调查到秦青真实身份的叶礼不由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摊牌。
“半月前,我搭乘马车从富林镇外归家,遇到山匪,是你和阿牛救了我。当时我在马车里,隔着窗户缝窥见了你的脸。我很感激你,这才假扮马夫来了县衙,与你相交。”
这就是二人相识的过程,也是暗恋的缘起。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好笨啊!”秦青在心里困惑地说道。
“哪里笨?”996不懂这些情情爱爱。
“这样的恋慕方式绝无可能获得叶礼的青睐。叶礼是皇族,从呱呱坠地那刻起,环绕身边的就是卑躬屈膝之人。他又怎会心悦如此卑微的我呢?这样不对。”
996没吭声。以前的秦青还未苏醒,懵懵懂懂的,又哪里知道怎么去攻略一颗心。
一人一猫说话间,叶礼弯下腰拱起手,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