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兮得救一般猛吸了一口烟。
秦青的心柔软的像一团蚌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会下意识地竖起坚壁,然而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会不自觉地卸掉所有防备。
哪怕被伤害了他也不懂得反抗,只是自己默默承受着疼痛。
蒋伯兮又喜欢又心疼,又懊悔又期盼。
浸在油锅里的炸鸡是什么心情,他现在就是什么心情。
他直勾勾地看着秦青,一下都舍不得眨眼。
秦青挑好罗汉果,放进购物车,把手机递回去。
蒋伯兮用微颤的手接过手机。机壳被秦青握了一会儿,透出一股暖意,让他慌乱的心获得了一丝安宁。他快速下单,然后用手掌死死拢住手机。
秦青已经忘了之前说到哪里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一株凤尾竹,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们只见过一面,你会忘了我很自然。”
蒋伯兮猛吸了一口烟,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到了现在,他依旧在检索大脑,试图唤醒当时的记忆。哪怕在最后一刻想起,也好过完全地遗忘。
“那时候我刚上初一。阳光孤儿院就在隔壁街区,我每天放学都会路过黑加仑。”秦青看着身边的凤尾竹,深邃眼眸仿佛穿透了时空,看见了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孩子。
“你那时候在跟蒋爷爷学厨。我每天路过都会看见你把做好的甜点摆放在橱窗里。”
蒋伯兮惊讶地张了张嘴。这段记忆他是完全清晰的。可是脑海中为什么没有秦青的身影?
“你当然不记得我,因为我站在街对面偷偷望着你。你学的第一道甜点是舒芙蕾,那块蛋糕蓬松柔软,放下的时候还会微微地颤一颤,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每天都在幻想它的滋味。”
秦青摇头苦笑。
从小到大连糖果都很少吃到的他,又怎么敢奢望吃到那么柔软的蛋糕呢?
蒋伯兮张了张嘴,却难过地说不出话。
秦青的童年贫瘠到令人无法想象。
“我很羡慕你,每天路过都会望着你。等你走了,我才敢靠近。我趴在橱窗上,隔着玻璃,偷偷舔你做的蛋糕。”说到这里,秦青忍不住掩了掩面。
说起这么悲惨的童年,他眼睛里流泻的竟是幸福的微笑。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只配得到幻想里的甜品。
蒋伯兮的眼睛已经红了。他记得那时候自己每天都会做坏好几个蛋糕,然后厌烦地把它们扔进垃圾桶。
他完全不知道有一个小小的孩童竟然会用那样的方式品尝自己的蛋糕。
心脏闷闷地疼,懊悔如潮水翻涌。
“我做梦都在吃你的蛋糕。”秦青终于抬眸,直直地看向了蒋伯兮。
“有一次,天上下着大雨,放学后的我路过黑加仑。孤儿院里的几个孩子拦住我,把我打了一顿,因为我那天考了一百分。”
秦青苦笑摇头:“在一个缺乏阳光的环境里,当所有的植物都在黑暗中胡乱生长时,唯一向上生长寻求阳光的那棵植物会被周围的藤蔓绞死。”
蒋伯兮用力抽吸香烟,眸子里迸射出煞气。
他可以猜到秦青在孤儿院里遭遇了什么。秦青与那个环境是格格不入的。他无法融入就必定会被排挤甚至欺辱。
蒋伯兮飞快抽完一根烟,狠狠杵灭烟蒂,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想握住秦青冰冷的手。
但秦青却先一步缩回了手。也不知他是发觉了蒋伯兮的意图在躲避,还是正巧想换一个坐姿。
他把自己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膝头,然后继续说道:“那些孩子撕烂了我的试卷,把碎纸片洒在雨里。我坐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蒋伯兮粗重地喘息着,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几个毛孩子狠狠打一顿。
秦青定定看他一眼,忽而展颜,“那时候,你正巧端着一块舒芙蕾,从厨房里走出来。你隔着橱窗看见了我,然后你放下蛋糕跑出来,把欺负我的孩子狠狠打了一顿。”
蒋伯兮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青。
这段记忆他真的一点都没有!
但他觉得很开心。原来曾经的自己在秦青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对方。
“你帮我把撕碎的试卷捡起来,带回黑加仑。你把我推进员工休息室,让我洗澡,还把你的厨师服借给我穿。你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上面满是蛋糕的香气。”
秦青闭上眼,仿佛又一次嗅到了那股甜香。
那是慰藉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的气味,让他每每想起,心里就很暖很暖。
蒋伯兮也把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些事真的是他做的吗?为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秦青睁开眼,用温柔如水的眼眸看着蒋伯兮。
不,他看着的,是少年时的蒋伯兮。
“你用烘干机,帮我把试卷烘干,然后一张一张拼起来。看见我考了一百分,你把我带到沙龙里,给我端来一块舒芙蕾。”
秦青摇摇头,幸福地感叹:“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我缩在沙发里,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我害怕梦会惊醒。”
蒋伯兮的鼻子又酸又胀,心疼得几欲掉泪。
秦青却笑得更为幸福:“你把勺子硬塞进我手里,让我吃。我吃了一口,于是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快乐。”
蒋伯兮也跟着勾起唇角。他在脑海中想象小小的秦青笑得开心的模样。
那么美好的记忆,为什么会忘掉呢?它值得一生铭记。
“我吃了两口就舍不得再吃了,我想把剩下的蛋糕带回去,每天吃一点点,这样快乐才能延长得更久。但舒芙蕾是不能久放的,于是你把补好的试卷还给我,认真地告诉我,其实黑加仑有一个规矩,孤儿院的孩子如果考了一百分,可以拿着试卷和学生证来店里免费吃一块蛋糕。以后我要是一直考满分,就会一直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