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阴柔的男人名叫方达伦, 是此次调香大会评委会的一员,与吴彩衣私交甚笃。
他摇摇头,笑着说道:“我真的搞不懂你。面对一个新手, 你有什么好怕的。你积累了十几年经验,他才两个月。”
吴彩衣没说话, 只是打开瓶盖嗅了嗅。
满脸轻蔑笑容的方达伦忽然僵在原地。
如丝如缕的香气从琥珀色的玻璃瓶中钻出来,顺着空气慢慢扩散,薄而透,像清冷的月光, 浓而烈, 似涌来的潮水。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香气,既带着绿调的清新, 又带着蓝调的忧郁,有着粉调的浪漫, 还有着暗调的深邃和神秘。
酒店客房里飘荡着很多不同的香气。有吴彩衣带来的各色香水,有新风机灌入的清新剂,有浴室里的沐浴产品, 还有正在燃烧的香氛蜡烛。
这么多香气飘荡在同一个房间里,显得那么拥挤杂乱。
然而, 当这一缕淡如薄烟的香气从小小的瓶口溢出时,所有香味都被覆盖, 继而又被融合,变成了这缕香气的触须。
它无处不在, 越来越浓,像泉水一般喷涌。
方达伦已坐倒在椅子里, 双手搭着扶手, 脑袋仰靠着椅背, 闭上眼睛用力吸气,像一个瘾君子,白皙的面容因沉迷而染上红晕。
吴彩衣面无表情地嗅闻着这瓶香水,眼眸里有两团浓黑的墨影在扩散。她指尖微微颤抖,连轻巧的香水瓶都快拿不住了。
两个月,仅仅两个月,秦青创造的作品却是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研发出来的绝世经典。
天赋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自己努力了十几年,还不如秦青两个月!
吴彩衣放下这瓶香水,想要勾起唇角笑一笑,漆黑眼眸里的阴影却像恶鬼般扭曲。
“这是传世之作!”方达伦睁开眼睛,嗓音沙哑地说道。
吴彩衣转头看他,表情异常可怕。
方达伦摇摇头,感叹道:“难怪你要动用这种手段。你根本赢不了秦青。”
“可我一定要赢。”吴彩衣抓住方达伦的一只手,哀求道:“你帮帮我。”
“我已经帮了你一次!秦青那里还有备份,我有什么办法?”
“你负责保管参赛作品吧?你有办法。”
方达伦听懂了吴彩衣的话,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你知不知道这样做风险有多大?万一秦青追究起来,谁敢得罪他?我是直接责任人,我的职业生涯会被葬送!秦青背后的人是楚南溟啊!”
“秦青背后没有人。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吴彩衣打开手机,调出一份合同,递给方达伦。
方达伦看完之后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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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大会终于开始了。
秦青把自己仅有的一毫升香水交给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会把香水贴上标签,呈给评委,再由评委选出获奖者。
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却不会无聊。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三三两两聚集着很多人,大家要么喝酒聊天,要么静静欣赏摆满了各个角落的花卉,要么邀请合眼缘的嘉宾,滑入舞池共享一曲。
这不像一次比赛,更像是一个宴会,来来往往全都是社会名流。
也只有这些穷奢极欲之人才会对香水如此着迷。除了华丽的服饰之外,香水也是一种无形的穿戴之物,可以表达内涵,可以散发魅力,可以彰显品位。
秦青抱着996,坐在盛开着鲜花的角落,装模作样地摇晃着一杯红酒。他看上去很悠闲,实则紧张地快要爆炸了。
“这杯酒你摇了一个多小时了,你有完没完?”996嘟囔道,“来来来,你往我嘴里炫。”
它张开嘴,伸长舌头。
秦青往它嘴里塞了一个小蛋糕。
“好吃,真香!”996特别满足地舔着嘴巴。
就在这时,评委们终于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站上摆满鲜花的颁奖台。分散在各个角落的调香师们立刻聚拢过去。
秦青连忙跟上人流,一边走一边调整脖子上的小领结。
他的助理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信心满满地说道:“秦总,我敢打包票,我们的作品绝对拿金奖。”
秦青咧嘴一笑,满怀期待地看向几位评委。吴彩衣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站立。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得很优雅得体。
周围所有人都在关注他们,将或明或暗的目光投射过来。
对别人来说,这次比赛的输赢并不是很重要。输了自勉,赢了骄傲。但是对秦青和吴彩衣来说,这却是一场事关数十亿资产的争夺战。
秦氏制香这块金字招牌最后会落到谁手里,马上就见分晓了。
“秦青会赢吧。楚教授是秦氏制香的顾问。秦青的作品肯定是楚教授提供的配方。”
“如果楚教授不出手,赢的绝对是彩衣。”
“秦青怎么好意思啊。他应该靠自己的实力去赢。”
有人在低声议论,看向秦青的目光里带着小心隐藏的鄙夷。
秦青抱紧996,眼也不眨地看向颁奖台。吴彩衣小声笑了笑,似乎是觉得他紧张期待的样子很有趣。
评委们轮流颁发奖项,从分量最轻的创新奖开始,慢慢颁到分量最重的年度最佳调香师和年度最佳作品奖。
“年度最佳调香师的获奖者是——”
德高望重的评委们一致看向吴彩衣,露出欣慰的笑容:“吴彩衣!”
“哇哦!竟然是彩衣!”
“本来就应该是彩衣啊!”
“实至名归!”
站在台下的调香师们纷纷给予热烈的掌声,很多目光投向秦青,带着轻轻的嘲讽之意。
秦青有些发懵。因为他知道,一般得到这个奖项的调香师,必然也会得到年度最佳作品奖。这两个奖项是绑定在一起的,而它们的获得者,毫无疑问是这次调香大会的最大赢家。
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