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阮浪被扔在牢房里, 却是折腾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一部分原因是他被应翩翩连累,闻到了那该死的催情香,辗转反侧不半夜, 好不容易把那药劲给熬过去了, 又忍不住去想应翩翩的事。
阮浪几次要把狱卒叫过来打听情况, 却根本就没人理会。
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一点点看着太阳升起来老高,这才见到应翩翩回来。
阮浪本来抻着脖子在牢门口张望, 等到听见了脚步声,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床上, 翘着二郎腿躺着, 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边又用余光悄悄地往外看。
应翩翩倒是也没他想象中的那样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路不瘸, 表面没伤,脸色还红润了一些,唯独精神看着不太好, 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阮浪打量着他,恰在无意中看见应翩翩脖颈侧面有一块浅浅泛红的吻痕,映着雪白的皮肤, 带着种令人不敢深思的艳。
被翻残蕊朱, 偎颤汗淋浪……不知什么时候看戏听到的一句话,在此时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令阮浪心头一跳。
他心情烦乱。
不管站在谁的立场上, 阮浪都不免觉得洪省等人以这种手段来对付人未免太过下作了一些, 但除此之外, 他仿佛还因这场意外无意中看到了应翩翩的另一面。
就好像他一直在与一只浑身尖刺的刺猬进行搏斗,将对方视为厌恶的敌人,但全神戒备中,这只刺猬却突然不小心被风掀了个跟头,露出长满绒毛的柔软肚子。
脆弱、可怜、温软……好像,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阮浪说不上来。
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对应翩翩同情还是继续敌视。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那种纯然的讨厌是很难提起来了。
应翩翩刚刚走进牢房门,就听见系统兴奋的提示:
【阮浪好感度已达到﹢10。】
分数突然为正了,好感度居然狂涨了50点,可喜可贺啊!
早上起来之后,池簌本来想留下,又不愿意再让他回到牢里,但应翩翩的坑刚挖了一半。
昨夜他牺牲巨大,自然不愿半途而废,因此还是把池簌打发走办事去了,自己则重新回来蹲监狱。
这时他心里还想着昨天池簌那些话,所以心不在焉的,闻言一怔,说道:“什么?”
【恭喜宿主。经过昨夜突发状况,阮浪好感度增加50,已达到﹢10!】
相比系统的兴奋,应翩翩只觉得无语,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还能让阮浪增加好感度,并且十分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有病。
等到应翩翩进了牢房坐下来,阮浪终于忍不住了,试试探探地问他:“你……你怎么样了?”
应翩翩正没好气:“管好你自己。”
于是,阮浪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又开口说:“洪省——我以为他和你父亲关系亲厚,是你们那边的人,可昨晚我看见了,是他把人带进来的。”
应翩翩眼神一闪,懒洋洋地说:“他想逼问我七合教总舵的具体地址,利益当前,那点交情算什么?”
无论到了哪里,这些人都是勾心斗角个没完没了,算计不完的人心与利益,也不嫌累得慌。
阮浪突然想起了他爹,阮将军。
阮将军跟应钧一起战死,阮浪则比应翩翩大了七岁,阮将军死的时候,他也已经懂事了但对父亲没什么印象。
那个古板无趣的男人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战场上,偶尔才会在家小住一阵。
他每回见到自己的儿子,就只会耳提面命地教训,什么要刚正不阿,忠心爱国,以诚待人,应将军就是榜样等等。
结果最后,他和他崇拜的应将军一起被奸细坑,把性命永远留在了一片黄沙之中。
多么讽刺。
“其实咱们算是敌人,你倒霉,我应该挺高兴的吧,那个,可是现在,我也没觉得有什么解恨的。”
阮浪手枕着胳膊,看着高处狭窄的小窗发了会呆,说:“我不想帮你,但是这事……嗐,你要是需要药什么的,我可以想想办法。以前父辈的恩怨,暂时……可以过几天再想。”
阮浪说话的时候也没敢看应翩翩,但他鼓起勇气才说了这话,以为多少还能落下点好,却不料对方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意料之中。”
阮浪皱眉:“什么?!”
应翩翩倚在桌前,自上午柔和的阳光中转过头来看着他,淡然道:“你会这样说我不意外。说明你心里应该也知道,恨我或者我父亲,不过是你为了发泄心里的憋闷硬找的寄托。你父亲的死归根结底是他自己选择以命卫国,驰骋沙场,要恨,也应当恨背后搞鬼的人,而不是同个阵营的同袍。”
他凉凉叹了口气:“可惜,阮将军那样一个忠肝义胆的人,生个儿子却这么拎不清。你起初答应跟魏光义这等残害百姓的人渣合作,现在才醒悟了一丁点,真够丢人现眼的。”
“你——”
阮浪不禁握紧了拳,想骂应翩翩,却发不出声音。
当时他被委派了这趟差事,是黎慎韫派人暗中找到他,倒也没有交代他具体做什么,只说配合魏光义行事,同时监视应翩翩的行动。
阮浪一口答应下来。
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那个人的爹用大义凛然的狗屁话连累死了他爹,而应翩翩自己却当了死太监的儿子,飞扬跋扈,耀武扬威。
这他要是不去踩两脚,简直天理难容,可问题是,他也没有想到魏光义竟然是个这样贪婪下作的狗官。
现在到头来,他什么都没做,被关大牢,被下药,每天还要挨上一通阴阳怪气的损,这些都是拜应翩翩所赐,真是图的什么!
阮浪在床上翻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