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但墩堡内却洋溢着热火朝天的气氛。
跟着赵銘过来的民壮们都在忙活。
有劈柴的。
有搭架子的。
有烧起一大锅又一大锅的热水的。
也有用热水泼着肥猪,给那黑乎乎的鬃毛给褪下来,露出白花花那层肥肉的。
更有不少民壮,合力按着那案板上已经开膛破肚的一口大肥猪,用已经打磨锋利的尖刀沿着筋骨的纹路割肉,分成拳头大小一块块模样,放在一边准备炖煮的。
包括那盛满十来个木盆和木桶的猪血,也有人加了谷物往洗干净的肠子里灌去,其中还切了点白花花油汪汪的肥肉碎,最后用麻绳上拆下来的绳线一节节的捆了,就晾在旁边的架子上,黑咕隆咚的,反而惹得周围那些民壮们愈发的兴高采烈。
“这两口大肥猪,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肥的!”那以前干过屠户的民壮还在喋喋不休的炫耀着自己的见识:“我村里的张军爷家,用麸子养的猪都赶不上一小半!”
周围撸起袖子帮着忙干活的民壮也不恼,反而也乐得听。
时不时还打听两句奉承两句。
“来来来!”
那几个屠户也是被捧得高兴:“让你们看看咱这手艺!”
手里的尖刀蜿蜒如蛇,顺着筋骨皮肉的纹路分解的明明白白,连骨头都剃了下来放在旁边,又将那瘦的肥的五花三层的都各自拆下来,干干净净的放在旁边。
随着墩堡和城墙间那垒起来的土灶里,大火烧的旺盛,汹涌的火苗将那热水给侵的翻滚,十来个在那拿着从县衙领过来的大酱和咸盐以及醋布,就对着烧热的一大锅水里开始调味,等翻滚开了便将大块大块的肉给扔进去,咕嘟咕嘟的炖煮开来。
不过那些心肝肚肺则是单独汆烫过了遍水,打算待会让两三个厨艺好的民壮过来亲自上手,用肥肉炼出油来,预备着给赵銘和其他小旗爷来炒个下酒菜。
要知道在开拨前,从酒坊里偷偷采买来的御寒老酒,的确是有的!
“算是得胜以后的劳军犒赏。”
赵銘对此没有反对。
当然,默许喝酒的同时也必须要监督适量。
否则又遇到昨天夜里那般,趁着夜色和风雪悄悄摸过来企图偷袭的妖族乱匪,失去指挥体系以后,就靠着这些吃的肚饱溜圆的民壮,那显然是相当危险的。
不过赵多糠,赵铁牛,赵栋和赵安稳这四位小旗那也是相当的懂规矩,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外面那些妖匪的尸首还没来得及等风雪停止,天晴以后再进行焚烧,现在自己为了两口酒就大意迷醉,那自己迟早也得成了妖匪尖牙里的入嘴肉!
“哧啦——”热油在滚烫的铁锅里冒着青烟,随着切成薄片的心肝肚肺等清洗干净的下水,从盘子里挨个入锅又挨个端出来,炒菜的香味顿时传了出来。
撒着足足的大酱豆豉和咸盐等作料,最后再淋点老酒去去腥味。
这炒菜就趁热端上了墩堡里单独的一个小屋。
赵銘坐着的主桌。
此时,桌上已经摆了几个陶碗,里面是事先蒸熟的血肠和五花肉。
“最后一道菜,咸菜扣肘子!”门外,一个体态壮硕的民壮也端着个汤碗进来,里面放着已经切开的大块大块的带皮肘子肉,乐呵呵的放下:“诸位慢用!”
说完就作揖退出了房间,作为伙夫的他可是清楚,这个房里坐着的不是小旗就是那箭楼上的队率,根本和自己这等小伙计不可相提并论,况且外面的大锅里,加了大酱和咸盐味道是相当足的炖肉,这时候也已经又酥又烂,还等着他们吃呢!
“诸位,昨晚血战还靠大家鼎力相助,赵銘此时倍感感激,先敬各位一杯!”就在面前的长桌两侧,便是四个同属赵姓的小旗和三个震旦而来的弓手队率。
赵銘先举起一杯温好的老酒,率先带头一饮而尽。
“卑职/卑下自当为总旗大人竭尽效力!”
既然赵銘一口闷了。
长桌两侧,那四名小旗和三个弓手队率,自然没有二话仰头而尽。
这酒盏里事先温好的老酒入口柔和,由于以粟米混了杂粮,又掺了玉梨县盛产的玉梨混合酿造,入口还带了浓郁的梨子香味,顺喉而下只觉得呼吸都香气宜人。
“不错。”赵銘很少饮酒,但对于这等以传统工艺制成的酿造类酒还算适应,哪怕发酵以后这酒也才不过十四五六的酒精度数,在他看来更像是劳累以后解乏,平日里闲暇时助兴,顺带着吃肉时解腻的饮料,比起蒸馏酒的度数来说那是差的远了。
就算穿越过来,这副从小长大的身体没有和前世那样,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酒精熏陶,号称是三斤半四十五度茅台小酒桶,但对于酒精的耐受性也是不可小视。
现在还多了来自镔龙昭明的阳焱之力,百分之五的阳系神力也足以自行解酒!
连炒菜带炖肉又混着这香甜可口的玉梨酒。
气氛自然便烘托了起来。
别说屋里,就算在墩堡的院落里,都是热闹的欢笑声。
昨晚不只是这群民壮们经历的首次战斗,同样也是赵銘的第一次战斗,见过血,真正的杀过妖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