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仁离开箭楼顶端,沿着逼仄的楼梯来到城门楼下,唤开城门。
随着足足有三十公分的用漆木制成的三道大门被缓缓打开,他也带着赵家的几个亲信,也是七品的签军,来到了城门外,面色复杂的看着距离靠近的赵銘等人。
“老爷,前边过来的,应该是銘少爷吧?”身边,有个跟着他从小长起来的签军铳手,这时候怀里还端着如拇指粗细的铳管的突火铳,眼看着前方那接近的整齐的行军队列,也是忍不住啧啧称奇:“这銘少爷,又从哪募来的如此精锐?”
就算是这个七品的签军铳手,以及身边的赵家同袍,都能看得出赵銘这次带回来的六百余人的部队,根本就不是之前他带着走的,那些个自募来的民壮。
那民壮都是吃得饱,有点闲散力气,连气血也刚刚充足之流的百姓。
以天道的标准算下来那只是从九品的民壮。
连正九品都进不去。
看看现在,赵銘带领着过来的众多兵卒,那都是孔武有力,气血旺盛之辈。
各个还挺胸抬头,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光是看这股精气神就知道绝对不是次一点的从八品的乡勇,而是正儿八经有战斗经验和士气的正八品的乡勇!
若非能察觉到气血还未达到外溢的程度,怕说是七品签军都有人信!
可问题就在这。
“……”赵清仁看着前面过来的少年,一时间竟然默然语塞。
“老爷?”只有旁边跟着他的铳手,自家从小跟着的玩伴,轻轻的用胳膊碰了他的胳膊一下,轻轻提醒道:“銘少爷这不是过来了么?别想太多了。”
“哦…嗯。”赵清仁微愣,旋即也反应了过来。
这时候也没必要想太多。
看着那少年郎,依稀还能察觉到,自家姐姐年轻时那俏丽的容颜。
赵清仁也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当初父亲说过,门当户对最是幸福,这一辈子都能安安稳稳的,和和气气的,若是真听父亲说,又何必到了这样呢?”
咬咬牙,赵清仁脸色不变,还是向前走了半步。
“舅舅!”前方赵銘快步过来。
对着赵清仁纳头便拜:“外甥回来,竟然劳烦了舅舅亲自迎接,不胜惶恐!”
赵銘当然是懂得做人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察觉到在箭楼上有着其他玉梨县内实权人物的面前,遵守基本的礼仪,要来的第一印象更好。
关键,他对这位虽说不冷不热,但也养育了自己的亲舅舅。
没有多少憎恨和嫌恶之情。
反而还有些许感激。
“嗯,回来就好。”赵清仁伸手,将赵銘扶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愈发在眉宇间有着自己姐姐,以及自己些许轮廓容貌的赵銘,却也依稀间察觉到了那个曾经在外面遇到的,翩翩少年公子的形象。
这让赵清仁心中愈发烦闷,看着赵銘点点头略有疲惫的说道:“这次你第一个回来,的确是不错的,咱们玉梨县的指挥使王汝南大人说想要见你,你单独收拾一下仪表,就跟着我上箭楼,遇到什么事都放平心态,少说话,多点头便是。”
“指挥使王汝南大人要见我?”赵銘微愣,但还是点头,拱手作揖道:“外甥是知道的,在箭楼顶端,必然是跟在舅舅身边,随着舅舅的话来说。”
“谦虚有礼就行。”赵清仁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唯一的大事就是指挥使王汝南的看重。
这就是大事。
其他的,不管是谁,在这帝庭登记在册的指挥使王汝南面前,都不过尔尔。
“外甥明白。”赵銘拱手作揖,又安排好了身后的部曲们在县城的城门外暂时歇息,便跟在赵清仁的身后就朝着旁边的楼梯上走去,来到了箭楼顶端。
就在楼梯间,时而还有十人一组,穿着用一片片铁片和铁丝,串联起来的重型札甲的汉子,正各自手持长枪长斧,面色凶悍的站在角落,并且还有手持比他麾下那役农弓手手里的长梢弓,还要粗壮几分的战弓的汉子,驻守在箭楼空洞后面。
包括正端着突火铳,腰间别着火药葫芦和铅子布袋,以及在腰上挂着手斧或铁骨朵这等近战武器的壮硕军汉,虎视眈眈的撇过凶狠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等人。
“外松内紧。”这是赵銘在心底,对这县衙城防的评价。
看似外面都是让众多村落自行防御。
但是,
这县城内,却随时准备出击!
想想之前已经外派出去的,负责协助剿匪的那些签军和民壮,以及担任左路巡检校尉的李英杰,也能发现这玉梨县衙门,实际上还在牢牢的把控着局势。
并未因为那梨核山内涌出来的大量的妖族乱匪,有丝毫慌乱之举。
“玉梨县末辈,赵銘,见过指挥使,见过副指挥使,见过各位班房!”
赵銘来到城门楼上,作揖行礼。
还是挨个的作揖。
在礼节上,是给这站在最高处的玉梨县实权人物们,最起码的尊敬。
“嗯,好少年,我玉梨县培养出来的好俊才!”顿时,那指挥使王汝南便笑起来,还亲自走过来,细细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