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游扯了扯嘴角,坐起身就看到枕边放了手机,黑色的金属外壳,和他白色的不一样。
愣了下,正要伸手去拿,就听到阳台响起开门的声音,他转身去看,刚好对上男生狭长的眼睛,幽深的瞳孔里染着光。
明明离得有些距离,到尤游却似乎感觉到了这人的体温,像是缠绕的藤蔓,紧密地将他包围。
目光对上,柏回青立刻送来一个明媚的笑:"早上好啊!"
尤游抿唇,也偷偷笑了起来。
"哥,你们在笑啥?"明达端着漱口杯,看看柏回青又看看尤游,脸上是大写的迷惑。
赵路跟在他后面,伸手把他推开:"好狗不挡道,有空研究别人为啥笑,不如研究一下怎么让自己的游戏水平精进一点。"
明达冲着他的背影发翻了个大白眼。
被赵路这一打岔,刚刚那个问题也就被揭了过去,没人再提。
按照学校的安排,尤游去参与了今天的彩排,想着顺便给宿舍那几个人要剧场的入场票,结果被告知演出时间推迟了。
"为什么啊?"不止是尤游,其他十几位舞者也提出了疑问。
对于一场演出来说,推迟的变数非常大,观众可能会因此放弃这场演出,或者时间上无法协调,天气等等问题。
舞台剧在国内的市场一直都不好,音乐剧更是存活艰难,比起艺术创作的音乐剧,国民更热衷于简单通俗的肥皂剧,所以演出推迟对剧团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
老师无奈地伸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冷静一点。
"我们演出的剧场被特殊征用了,所以演出时间会推迟到国庆假日以后,大家别着急。"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还是明显情绪低落。
"换个剧场不行吗?"一位跟着舞者过来的朋友忍不住问道。
尤游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大多数剧场都是需要预约的,换个剧场且不说能不能约到,我们之前的彩排都得重来,位置,踩点,包括音乐,灯光都需要重新调试,时间太赶了。"
那朋友听得一愣一愣地,没想到一个演出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老师看了眼尤游,没有说话,默认了他的解释。
演出被推后,大家对排练的兴致也难免受到影响,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算了,今天就不排练了,最近排练也很紧张,今天给大家放一天的假,休息休息。"
若是平时听到休息,大家能高兴地又叫又跳,但今天只是鼓鼓掌,然后进了换衣间。
尤游没有回换衣间换衣服,这会儿两个换衣间都有女孩子在用,他让人帮他把包递出来,在舞蹈室就直接套上了衣服。
他今天穿的是很宽松的衣服,即便练功服有一点小裙摆,也不会显得臃肿。
"那老师,我先走了。"尤游和老师道别。
"等会,你先别走,"老师叫住他,指了指身边的座椅,"来,我们聊聊。"
尤游愣了愣,走过去坐下:"要聊什么?"
"等会,等姑娘们走了。"
换衣间的人陆陆续续出来,有了缓冲时间,大家的情绪看上去都好了不少,说说笑笑地走出来。
"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了啊,"老师笑着和一众女生招手,"国庆期间虽然咱们不排练,但是动作不能生疏,回来了我要检查的。"
十几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送着祝福,笑嘻嘻地应着好。
人陆陆续续地离开舞蹈室,直到最后一个女生背着包,跟两人道别。
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而入,肉眼可见的尘埃上下漂浮着,像是海里无拘无束的小水母。
舞蹈室里很安静,老师没有说话,尤游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小游……"
老师突然出声,尤游回头看向老师:"老师您说。"
老师又是一阵沉默,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但尤游却已经隐约猜到了她要说的事情。
果然,老师的下一句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也许演出会被取消。"
尤游抿唇:"为什么?不是说只是推迟吗?"
老师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睛看着被孩子们擦得蹭亮的木地板,缓缓道:"我们报上去的节目被卡了。"
尤游愣了愣问:"哪一个?"
他们的演出剧目总共是五个,单人芭蕾和群体芭蕾都有,表现的主题也都不一样,参与的舞者,除了今天来彩排的还有四十多个,是国内很大的一次芭蕾舞舞台剧演出。
"坏天鹅,"老师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这是一种属于成年人的无力,"如果不改了这个内容,那演出就只能取消。"
尤游的眼睛有点红,沉默了好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个剧目是尤游参与策划的,在剧目主题公布后,立刻有不少人参与报名。
演出的人员是尤游和老师一起筛选的,这群演员很特殊。
这是一群残疾人,或者说是一群被迫离开舞台的舞者,因为伤痛,或者意外事故。
坏天鹅并不是指人性,而是这群天鹅损坏了,就像是一个精美的玩具,在制造的过程中出了意外,成为了次品,被人们叫做坏了的玩具。
对于一个终生奉献给艺术,给舞蹈的人来说,残疾无异于折断了他们的翅膀。
这其中,小的只有十几岁,最大的五十岁,他们演绎的是,失去翅膀后,天鹅们失去光明的余生。
几曾何时,他们也曾是别人眼里耀眼的星星。
在看那群人彩排的时候,尤游一度红了眼眶,被那些深深的绝望情绪包围。
"老师,你准备取消这个节目吗?"
"如果可以,"老师的声音干涩且艰难,"我一点都不想取缔这个剧目。"
对于那群坏天鹅来说,这个打击一定很沉重吧。
他还记得,在策划这个剧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