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之后她已经后悔了, 她是决定告诉你的,药剂也早已经停了。”
眼看程季青要离开,唐佳也稍有急色, 她明白程季青对于白新的重要性, 程季青的反应告诉她,这一次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结束。
“所以呢?”
程季青侧着身,睫毛抬起头:“我应该谢谢你们吗?”
“谢谢你们拿诱导剂当做借口利用我抽血, 谢谢你们停下来?”
唐佳一时无言。
“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包括我的信任在内……哦……”程季青忽然想到什么, 疼的拧起眉头:“这么说来,协议结婚也是在算计里的。”
程季青的声音忽然很轻。
好像这句话连她都害怕说出口。
唐佳百口莫辩, 因为程季青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可是她又想为白新说点什么。
程季青闭了闭眼睛,道:“那我就不该怪你们了对吧,因为你们也不算骗我, 只是换了个方式让我抽血,只是让我从配合研究,变成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而已。”
她忽然想起来。
合同写过, 她每月配合医院抽血, 完成‘诱导剂后遗症药物’制作。
但是当初抽血的时候,另外和医院还有一份协议,简单来说, 她同意将血液用于任何科研研究。
当时她不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想来, 白新也好, 唐佳也好, 个个都找了自己的退路。
之后关系和谐, 笑语嫣然,和气友好,也从未有谁把真相告诉过她。
面上不显,背里欺骗。
程季青看着唐佳,再去想白新,忽然觉得一阵陌生。
这种感觉令她背脊生寒。
“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挺蠢的。”
那个助理说的不错,她就是个蠢货。活该她被骗。
“程季青……”
唐佳还未说什么,程季青已经转身离去。
唐佳站在办公桌旁,没有追出去,现在去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必须马上给白新打电话。
程季青什么都知道了,在白新亲口说出之前。
这才是最糟的。
高楼下几棵凄寒的树,叶子早就吹走了,不知去了哪儿。
下午的太阳照不到树枝上,也照不到程季青的身上。
她的手机响了很多很多次,没有接,就让它在口袋里。
她实在有些累。
心累。
身体累。
像经历一场极致愉悦后,骤然崩盘坠下来,还未触底,整个人都还在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要去哪儿。
一片茫然而空惶。
走着走着,程季青看着面前的陌生街区,忽然如梦大醒一般——她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她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手机还在震动。
程季青的手一直捂在口袋里,还是冻僵,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有些模糊,眨了下眼,又清晰起来。
她看了眼面前的咖啡厅,沉默地低头挂断。
冷吹得太久,她嗓子干哑,总觉得现在说话会很疼。
点开微信发了一个地址,然后走进去。
还是咖啡厅,只是找了一间包厢。
旁边有窗户,外面的街道上,好好的白雪在地上被踩成一滩薄薄污水。
映着来往的,破碎的人影。
包厢里中央空调在上头无声吹着,桌上冒着白烟的麦茶,像是买了一星半点的温暖。
程季青什么也没做,就安静的等。
就像刚才咖啡厅给白新打完电话询问后,又静等的那十几分钟一样。
不同的是。
在咖啡厅没等到白新的回电。
但这次她等到了白新过来。
移门滑动声在她心上碾过,她看过去,白新是赶来的,如常精美的脸颊冻的泛红,气息微急,但又比以往更惊艳。
一如初见。
程季青说:“坐吧。”
她以为自己本该一见面便撕心裂肺的,或者更复杂的情绪,但是没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白新的一刹那,心脏忽地有点空。
她甚至给白新倒了一杯水,同样热气腾腾。
“我给你解释……”
白新垂眸看着程季青,如果说上一次是慌乱,那么此刻就是恐惧。
程季青看她的眼神很空洞,没有一丝情绪,仿佛灵魂抽离,随时可能离去。
程季青打断了白新:“因为不想回去,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
第一句话便让白新脸色白了。
是不想回去,还是不想再回去了,程季青的语气偏向后者。
程季青已经收回视线,她抿了一口水,让自己嗓音不会显得太涩然。
“你不坐我就这么说了。”
程季青用最平静的声音:“其实到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时候即便是协议结婚,你对我也是有一丝真心在的。因为你告诉我,你需要我,你告诉我除了我,别人都不行,你说……只能是我。”
她的嗓音缓慢至极,像雪化的时候,一点一点。
“我有。”白新上前,站到程季青面前:“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
程季青没有抬眼,她继续说:“协议结婚是你的保障,也是你的退路。”
协议上写了,如果要离婚她会失去所有财产。
但白新不只是怕她违反协议,也是怕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白新是想就算她知道真相,也会因为结婚协议投鼠忌器,而不敢离婚,然后不得不继续抽血。
直到真正需要的药剂制出来。
“你当时怕我知道你双腺体的秘密,所以用了诱导剂来做借口。然后一次次用诱导剂的原因,靠近我,亲近我,再利用我为你制药。是这样吧?”
白新说因为她的原因,因为标记的原因,所以需要她,实际是在利用她的愧疚,利用她的信任。
她多希望白新可以反驳她,哪怕跟她吵一架,告诉她,不是这样。
但是没有。
白新想要解释,可是程季青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至少过去是真实的。
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