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国的沉香木要送给二皇子, 此物名贵,轻拿轻放,咳咳……”
才说完轻拿轻放, 哑奴见主子又咳了, 便顾不得命令, 直接去温了一壶水。
从燕国带来的花蜜泡上熬好的批把膏,用温水泡上半炷香功夫才能吃。
先用少许温水泡开, 再用开水泡半杯, 待到水温刚好才端上给奚容饮用。
以往这些药物早就备好了, 这回才从燕国来到楚国,零零碎碎的东西还在箱子里,得一顿找。
一路舟车劳顿, 还恰逢阴雨,虽路上好好的给奚容做了保暖,但这一连十来日都在路上, 寝食难安,奚容自小又是病弱,如此又咳了。
入了长安,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迎接, 只派了郑国公世子等候, 说的代表楚国皇室, 但那世子是个不着调的的纨绔,才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和狐朋狗友玩去了。
只剩下个亲信留在原地等。
那郑国公世子毫不在意, “燕国七皇子奚容?燕国外无强兵, 内无能臣, 此次和楚国交战, 割让了大片土地再交出一名皇子来做质子才得以平息。”
“听说那奚容自小病恹恹的,他母亲是个婢女,身份低等,自小被哥哥们欺负,爹不疼娘不爱的,不过是个弃子,有什么好迎接的?如今还迟了这么久,给他脸了吗?”
郑国公世子说罢便和狐朋狗友喝酒斗狗去了。
奚容迟迟的来,见不过是个下人迎接,也没有生气,那马车封得严严实实,好似平凡普通的商户马车一般,体量是大,但毫无奢华装饰,楚国随便一名官员家都有比这豪华得多的马车,看来燕国真是小家子气,便是名不受宠的皇子,这般对待着实令人看了笑话,倒是让人多了几分怜悯。
七皇子的侍从也不多,不过六七名,无侍女也无稚嫩书童,都是人高马大冷冰冰的男人,一个个生得倒是一表人才,瞧着是干净利落,但沦落到给七皇子当侍从,还不远万里被发落此地,想来混得不怎么好。
连赶车的马夫都没有,那赶马的看穿着打扮还是名贴身侍卫,样貌是极好的,但瞧着杀意凌然,必然是名好手。
那就是说连个赶马的都没有,只能亲信上场了。
七皇子的马车帘子都是封得严实,郑国公亲信恭恭敬敬说:“楚国天子派我家世子来迎接您,方才不巧有了急事,只是离开片刻,立马回来,奴才是郑国公的幕僚,如今乃是郑家军的军师,在此恭候七皇子。”
马车里的七皇子没有撩开帘子,却立马答了话,声音轻轻慢慢的,是特有的强调:“先生您,贵姓?”
完全是超出意料的问话,本以为他会生气,会大发雷霆,毕竟一名郑国公下人来接他这样尊贵的、远道而来的皇子像什么话?
或是忍气吞声,默不作声。
没想到却先问他姓名。
他问得相当郑重,还称他为先生,便是一般的人来问,都是要谦虚的答,更何况是燕国的王子。
亲信恭敬的作揖,“在下姓许,单名一个仲字。”
“许先生,幸会。”
并没有认为他身份低等,楚国只剩他来迎接而觉得怠慢。反而像个平等的友人一般打了招呼。
七皇子的声音很是好听,如山间溪流一般清澈明朗,声声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很轻,像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他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只是听着,便觉得自己被放在重要的位置,郑重对待。
七皇子甚至带着轻浅的笑意,“路上出了些小事,耽搁了路程,可是让先生好等了?”
三两句已经变成了主导者,许仲手忙脚乱的答话,“殿下可不要这样说,原本是我们怠慢了……”
七皇子轻轻笑了笑,再也没有说话,许仲按命令引路,将人带去了秦书阁。
秦书阁曾经是个小书院,乃是皇城子弟学习之地,如今有了国子监,秦书阁早就荒废了,巧好来了名质子,放在宫里也不方便,也不过放在皇子府邸,般派人收拾了一下,让燕国七皇子住在此地。
既省事,又能在眼皮子底下看住人。
如今才进了屋,东西还没摆放好,又是咳了。
奚容的药收得好好的,哑奴向来对他的东西清清楚楚,奚容衣食住行都是他照顾,如今药需要翻好几个箱子才能拿到,本来泡好药费些周折,找药有费了半盏茶的功夫,如此就让奚容久等了。
奚容冷冰冰的垂下眸,“沉香木呢?”
药也不碰,又咳了好几声,屋子里没有人敢出声,七殿下向来不太嘱咐这些事,一旦嘱咐那就是重中之重,可是哑奴却把沉香木搁置在了一旁。
那药是一动不动,脸色更苍白了些。
他的皮肤本就雪白如玉石冰魄,唇色只有一丝浅淡的粉,向来爱穿料子舒服的素衣,一头长发如浓墨一般的黑,更显得他皮肤雪白无比,容貌又是漂亮至极,清浅典雅,冷冷清清,美丽得如画中人一般,咳了几声,更是如凋零的的花似随风能飘走,苍白破碎,叫人心生怜爱。
如此一咳,单薄的肩好似都在抖一般,节骨分明纤细的手攀在桌子上握着,指节都发白了。
哑奴连忙将沉香木好好放进名贵的盒子里,再敢上前去伺候奚容喝药。
他生得高高大大的,一张俊美的脸在奚容面前时常是低着,叫他去外面杀人,腥风血雨都能过来,可他从小被毒哑了,奚容要是生气,他是无法哄,只能脚踏实地的做事,低着头听训。
可他漂亮的主子向来不训人,他心狠,对谁都狠,对自己也是一样的。
他拿住了他的把柄,知道他最是见不得他受苦,便拿此来无声训他。
只见那枇杷膏放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凉了去,漂亮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