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云缓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应付夫子给他布置的作业,凛王院子里的一个侍从过来了。
凛王的手下很多,云缓平日里恨不得离凛王远远的,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所以他对凛王避之不及,与这些手下亦不熟悉。
这次过来的侍从叫李康安,是凛王最常用的一个侍从,云缓的兄弟知道他在凛王面前说得上话,对他的态度都很好。
李康安一进来先行了个礼,之后道:“小公子,今天一早王爷听说您把一名门客带到了院子里,王爷觉着您这样做不太好,吩咐奴才把这个人带回原来的住处,和其他门客一起待着。”
按理来说,凛州刺史送来的这批人戴罪之身,并不能被称作是凛王府上的门客。
但是明知道这些人有罪还收留他们,似乎与朝廷作对。所以一些口风严谨的下人都将他们称作门客。
云缓皱了皱眉:“李叔,父王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情?”
凛王平日里事情不少,哪个儿子的院子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都不会过问,更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难道是云永泰告诉凛王的?
应该不至于。
云永泰被凛王罚了月俸,还被杖打一顿,以他的性情,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故意惹事。
“是云尧公子让王爷这么做的。”
李康安之所以能够在凛王面前得宠,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识时务,认得清自己的处境。
云尧现在再怎么得宠都是堂公子,云缓才是王爷亲生的种,哪怕王爷不喜欢他,王妃也会在背后兜底帮衬着。
所以在云缓面前,李康安的态度很恭敬:“小公子,您犯不着为了一位门客与王爷置气,让奴才把他带走吧。”
说话的时候,李康安注意到了云缓身侧的男子。
男子虽然穿着一身很平凡的黑色衣服,但身形气质却与众不同,他就站在那里,寒潭般的眸子里虽然没有任何情绪,李康安无端的感到畏惧,觉着这个人的气场非同一般。
真的太奇怪了。
李康安知道刺史送来的这些人都是受牵连的,本身并无多大的罪过,大多都是读书人。但是连锋给他的感觉却不像什么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云缓却担心连锋回去后再被云永泰针对。
“云尧?他又多管闲事?”云缓道,“李叔,这是我院子里的私事,父王他——”
“小公子。”连锋打断了云缓的话,“我身上的伤好了,不方便再留下来。”
连锋一直都称呼云缓的名字,大概顾及李康安在这里,所以称呼他为“小公子”。
云缓不悦的道:“可是——”
连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云缓微微抬起了下巴,一截玉白的脖颈优美修长,他肤色本就白得近乎透明,外面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云缓在这道光线中更显得不太真实,有种刻意引人触碰他的感觉。
连锋这些天重复着前世的一切,没有对云缓做太多越矩的事情。
倒不是他不能。
他坐拥四海,普天之下都是他的王土,想要一个王爷家的小公子,对连锋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无论云缓愿不愿意,只要连锋稍微透露出了这个意思,他下面的官员准会将云缓打包送到龙床上。
连锋是希望云缓对他情意渐浓,像前世一般将他看做很亲近的存在。
两人现在还只是朋友。
但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云缓漆黑如墨的头发:“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随时找我。”
连锋不是闲人。
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在云缓的院子里,会影响他做其他事情。
虽然坐在皇位上的还是连锋的父皇,但大多在京城的朝臣都知道朝政已经被连锋控制,元德帝名存实亡,真正的陛下是太子连锋。
回到原来的地方更有利于连锋处理其他的事情。
云缓猜想连锋是怕给自己惹来麻烦,他点点头:“好,别人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云缓把盘子里仅存的两块红豆糕包了起来放在连锋的手中。
他起身想和连锋说话,但他身高不足,声音大了李康安会听到,声音小了连锋听不着。
所以云缓微微踮脚凑到连锋的耳边:“我晚上偷偷去找你。”
在外人看来,皇宫里的皇子公主肯定都是锦衣玉食的长大。其实不全是。
冬日衣着光鲜亮丽实际上不够保暖,食物方面更不会给满足,麒朝皇宫里的宫人觉着小孩子要有三分饥寒才能平安无病,几百年间宫里有些皇子夭折是因为吃穿不足。
连锋现在不爱吃甜,小时候却很喜欢甘甜的食物。其他宫妃会不顾宫规偷偷给孩子塞些吃的,连锋的生母循规蹈矩,不会这样做。
从前没有得到并不重要。
现在云缓会给他弥补。
云缓本身就是很温暖的存在。
......
凛王很多年都没有接到圣旨了,不知道为什么,凛州刺史突然把他叫了过去,说是皇帝有旨意。
凛州当年乖乖归顺麒朝便是因为打不过麒朝,现在已经归顺了几十年了,一半的百姓都习惯了被麒朝统治,他手中权力越来越少,对朝廷的依赖越来越多。
所以凛王畏惧天子,不是一般的畏惧。
在天子之前,他更畏惧的是太子连锋。
太子十多岁时灭掉言牧族的事迹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凛王曾经想过,要是几十年他的父亲没有高瞻远瞩归顺麒朝,恐怕太子在灭言牧族的时候会顺手把凛族给灭了。
凛王刚听到刺史的使者传来的消息,“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康安,把朝服拿来给本王穿上。”
尽管皇帝本人未到,为了显示凛王府对皇室的忠诚无二心,凛王还是要衣着隆重的过去。
见到圣旨就像见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