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内,刑警们走来走去地忙碌着,时而挪动下桌椅,时而往店门旁的第一套桌椅处偷瞄上一眼。
那附近已经被空出来,只剩下牧远和黑泽琴相对而坐。
黑泽琴正凝视着牧远,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这个年轻的和尚,真的是二泉寺的主持?
黑泽琴不太相信。
但是,那件袈裟……
纯金的软线与紫色的织线时而相合,在工匠们高超的技法下被编织成雀翎图样,遍布整件袈裟。
穿在身上,既柔软又垂坠,即便是坐姿也见不到半缕皱褶。
再被屋外的阳光与屋内的灯光两面一照……
牧远整个人,宛如端坐在一团温润的祥云之中,法相庄严。
…
收回目光,黑泽琴对牧远的身份再无怀疑。
什么都可以作假,唯独这件能买下他整间店的西阵织袈裟,做不了假。
这样一位大人物,应该不是警方能请动的。
但如果不是警方,堂堂的二泉藩主找他要做什么?
最关键的是……
他哪来的什么女儿?
还是和内田麻由美……
黑泽琴皱了皱眉,抬头与牧远对视了一眼。
独自打拼多年,他本是想通过这次的对视,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桉,却发现……
牧远那看似标准无比的笑脸中,竟藏着一双全无人类情感的眼眸!
“藩,藩主大人……”黑泽琴心中一紧,赶忙低下头,小心注意着自己的措辞道:“我,鄙人……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他不怕警察,因为警察不能拿他怎么样。
在曰本,只要没有铁证,花点钱便能请最好的律师挡住其余所有试探性的调查。
所以他才能如此嚣张,一点都不在乎警方的态度。
但这位像是晨间剧偶像男主的年轻和尚,就不一样了。
一声「二泉藩主」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样的大人物,想要碾死他一个小小的咖啡师,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也许只要在不经意间,对某位香客提上那么一句,他的咖啡店用不了两天就会悄无声息地从月见路上消失。
而且这位藩主大人的行事作风也很诡异,刚刚竟然在被刑警封锁的咖啡店内下单。
还有那双好似能通往深渊的眼眸……
像极了那种身居高位却心理变态的怪物。
黑泽琴不敢不怕。
…
黑泽琴所有的心理变化都被牧远尽收眼底。
那颗丑陋不堪的心圆,像个漏勺,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
显然,黑泽琴并不知道,由于老主持死得太突然,牧远其实没能继承老主持原有的社会关系。
但他怕得也没错,因为gin桑动起手来只会更加「干净利落」。
不过,这是命桉,以势压人对破桉没什么帮助,牧远也不打算那么做。
…
“内田幸子。”牧远保持着微笑,直言道:“她是你的女儿,不是吗?”
“藩主大人您说笑了,鄙人可没有什么女儿,更不可能跟麻由美……”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
黑泽琴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解释全都被噎了回去。
牧远并没有揪住内田幸子的事不放,但这件事却好似一根钉子,扎进了黑泽琴的心里。
牧远又道:“黑泽先生,我能看看你的手掌吗?”
“这……”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的黑泽琴咬了咬牙,“藩主大人,我能请问一下,您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吗?”
“只是想稍微了解下往生者身边的人。”
“您是说麻由美?”
“我准备为她做场法事。”
“……这种事您应该去找她的丈夫。”
“找你不行吗?”
“这……也可以。”
牧远不带任何停顿的连续问答,让黑泽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摸不清牧远的想法,又不敢得罪牧远的他,只得点头应承了下来。
牧远再次道:“黑泽先生,我能看看你的手掌吗?”
黑泽琴的喉结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伸出了双手。
他不知道牧远为什么非要看他的手掌。
也许是能看出什么线索,又或者是单纯的怪癖?
他只能一脸紧张地注视着牧远的表情变化,期望能以此找到些许线索。
但牧远却只是在他的手上扫了一眼,便快速收回了目光。
黑泽琴愣住了,只感觉自己的心绪已经完全飘离了地面,四处都找不到落脚之处。
…
“昨晚我曾来店里见过麻由美女士一面。”
片刻之后,牧远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的语调,似乎温和了不少。
黑泽琴自然而然地将心绪全都集中了过去。
“她跟我讲起了她的女儿——”牧远不急不缓地继续道:“内田幸子。”
“她说,幸子从上幼稚园时起,就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好孩子。”
“每天清晨,只要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幸子便会自己乖乖起床洗脸刷牙,然后来和她一起准备当天家里生意所要用到的生面。”
“因为个子小,力气也小,幸子其实帮不上太多的忙,但她还是会搬着自己的小板凳站在一旁,做些递面粉和清水的辅助工作。”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越帮越忙的情况。”
“可其他的小朋友在那个时间,大多都还在赖床吧?”
跟着牧远的描述,黑泽琴只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看见了一个满脸面粉的可爱小女孩,嘴角不能自已地微微上翘。
牧远见状,话音一转道:“由于家里的开支,无论是房租水电,还是两人的生活费以及幸子的学费,全都要靠她一个人,所以麻由美真的没有什么钱,去给幸子买零食和玩具。”
“每天去接幸子放学的时候,也是麻由美最紧张的时候。”
“因为两人回家的路上,一定会路过一家零食店,还有一家玩具店。”
“这两家店在幸子同学中的人气很高,几乎每次路过都能碰见幸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