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后,镜井仁取刀以右手相握,这是武士拜访友人家的礼节,代表着没有敌意。
否则左手持刀,右手便可随时拔刀伤人,这属于警惕姿态,极不礼貌。
进入屋内后,初姬被北条家的女卷带往了后院,师兄弟二人坐在一起。
北条长秀忍不住问道:“九州那边的战斗,打得很惨烈吧。”
镜井仁苦笑一声,将所遇之事叙述了一遍。
北条长秀惊讶不已,“那个元寇统率如此厉害?真能刀枪不入?”
镜井仁摇摇头,说道:“说是刀枪不入就太过夸张了,用特制的武器还是能伤到他的。”
说起那种尖头锤,镜井仁也很无奈,“只是用上那样的兵器,一身武艺难免就要大打折扣。他的协调性和速度也出人意料,用锤类兵器甚至连碰都碰不到。”
北条长秀皱眉道:“太刀伤不了,重兵器打不中,如此岂非无解了?”
镜井仁道:“或许还有一种方法……”
北条长秀挑动双眉,“你想跟师父学那手禁忌剑术?师父可是说过,他用那手剑术杀了太多的人,沾满业报,以至于家人死尽,无子无孙。
他是要将这手剑术彻底封禁,永不传承的,你去求他,估计他也很难传你。”
镜井仁一脸凝重道:“如今元寇入侵,国破在即,我们武家本当全力抗敌,就算是业报缠身的剑术,只要能重创敌人,又如何不能传,我会找师父说明情况的。”
“你下午去吗?”
镜井仁认真点头。
“好,我随你一起去吧,当初师父传下来的弟子,也只剩我们两人了,一刀流也该为国做出贡献!”
后院,初姬看着装饰高雅的北条家宅邸,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山里的农家女孩,如何见过这等场景。
北条长秀的妻子抚子微笑着安抚几句,问道:“初姬小姐,请问你和镜井先生是什么关系?”
初姬脸上一红,“镜井先生救过我两次……”
抚子笑道:“好了,我就不追问了,初姬小姐换一身衣服吧。”
初姬讶然看去,只见侍女托着一套和服踏着小碎步走来。
抚子说道:“镜井君是我们的家人,初姬小姐将来也一定会是我们的家人的,初次见面,没有别的礼物,就送初姬小姐一套和服,镜井君看到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初姬连忙俯身道:“夫人可能误会了,我出身农家,跟镜井先生是不可能的。”
抚子道:“国破山河碎,血统如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初姬小姐不必客气。”
最终,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战胜了心中的自卑,初姬还是换上了这套漂亮的和服,穿在身上,一旁的抚子和侍女连声称赞。
初姬见对方并没有嘲笑,也稍稍安心,跪坐在地上,与抚子谈起接触镜井仁以来的诸多冒险。
述说的时候,见房间一角摆着一副古筝,充满好奇的看过去。
抚子笑道:“我母亲年轻时曾随父前往中土,偶遇一书生,从书生那里学会了一手古筝技艺。
后来怀了书生的骨血,便远渡重洋返回日本,生下了我,没事的时候,我思念起母亲,总会弹奏母亲所教的曲谱,初姬小姐想听一下吗?”
初姬心道:难怪夫人这么高挑美丽,原来身上有宋人血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像她这样的落落大方、心地温柔的人呢?
初姬一边想一边局促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宋人的古筝弹奏出来的音乐是什么样的。”
抚子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取过古筝开始弹奏曲谱,不知是否伤怀如今天下局势,一曲辛弃疾的水龙吟演奏而出。
初姬亦被这古筝音乐所震撼,不知不觉间,忽然想跟着抚子学习弹奏古筝。
听完一曲,她下意识的开口道:“夫人,我很想学古筝,请问能不能教我……”
说完以后便深感自己失礼,又道:“如果……如果觉得冒昧,那就算了吧。”
抚子笑着让初姬靠近过来,抓起她的手,只见上面虽然有些做过农活的老茧,不过整体依旧修长秀气。
于是笑道:“初姬小姐有这个天赋,为何不能学?”
而镜井仁这边并没有等到下午,两人谈论如今局势危急,决定先往山上去寻找他们的师父。
一乘寺内,二人在僧侣带领下来到后方的禅院。
只见枫树之下,有一须髭皆白的老僧身披袈裟,怡然自得的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上面是个残局。
他自己与自己对弈,思考着如何破解残局,极为入神。
此人正是镜井仁与北条长秀的师父,念阿弥慈音,一个纵横日本数十年,甚至做过幕府将军剑术教习的老剑客。
当下只见其人眉目和善,神情平静,怎么看也不像年轻时杀人如麻的剑客,而是一名得道高僧。
镜井仁与北条长秀对视一眼,来到慈音身前,双膝跪地,无声磕头。
慈音没有说话,独自一人下棋,直到终局无解,才抚乱棋局,转头看向二人。
“阿仁,你是来跟我学那一剑的吧。”
镜井仁诚心正意道:“师父!元寇肆虐,弟子无领军之能,唯有以一己之力,斩杀元将,方能救国!”
北条长秀亦求情道:“师父!阿仁两次与元寇统率交手,深知其强大可怕,若非没有办法,也绝不会来找师父你学那一剑的!”
“我教你。”慈音澹澹的说道。
俩兄弟抬头愕然,没想到师父这么痛快便答应了。
“那一剑,杀无辜者是积业,而斩杀外敌,是斩业!这一点为师分得清楚。
不过能逼得你来向为师寻求学习那一剑,恐怕那个元将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吧。”
镜井仁再次详细述说了与范卓远的交手经过,最后说道:“弟子唯一担心的是,学了那一剑,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