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感谢您的招待,公爵阁下。”
皇家歌剧院二层居中的大红色包厢内,贝图拉男爵惬意地靠在沙发扶手椅里,端起一杯晶莹剔透的白兰地送入口中,十分满意地说道:
“真是好酒,光是为了这酒我就愿意在巴黎再待上二十年。”
一旁的黎塞留公爵笑眯眯地点点头,同样端起酒杯抿了小口,清清嗓子之后说道:
“您喜欢就好,回头我会差人给大使馆再送上几桶的。”
“哦,您太康慨而周到了。”
贝图拉男爵感慨地说道,在微醺小酌片刻之后,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一片潮红。
不过,作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贝图拉男爵知道现在不是纵情饮酒的时候,因此即使是面对黎塞留公爵珍藏的佳酿,他也只是浅尝辄止,随后就将玻璃杯搁置在一旁。
在最近几天里,贝图拉男爵可是受到了黎塞留公爵极为热情的招待,从看戏到参加赛马会,再到今日亲自陪同贝图拉男爵参加皇家宴会,不可谓不热情真挚。
尽管黎塞留公爵表示这仅仅是私人名义的,以友谊为目的的结交,但贝图拉男爵也不是傻子,他们两人之前可以说是几乎从未打过交道。
他可不觉得一个相当有影响力的法兰西公爵会平白无故地想要和英格兰大使建立起纯洁的私人友谊。
“咳咳...”
贝图拉男爵将酒杯搁置一边之后,心不在焉地瞥了几眼台上的演出,由于皇家歌剧院需要迎合王室的口味,而路易十五的艺术修养又相当有限,所以在贝图拉男爵看来这演出的水准只能说一言难尽。
黎塞留公爵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嗜戏如命的他也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而是默默地品尝着一种撒了蔗糖的奶酪甜点。
察觉到黎塞留公爵也对这部戏剧不感兴趣之后,贝图拉男爵微微坐起身子,提了提有些松散的礼服外套,扭头看向黎塞留公爵。
这几日受到黎塞留公爵的招待已经足够多了,贝图拉男爵明白可不能再这样厚着脸皮享受下去,否则就真的落下不好偿还的人情了。
于是他主动试探说道:
“公爵阁下,明日您有什么安排吗”
黎塞留公爵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奶酪渣,不紧不慢地笑着说道:
“明天...既然参加完了皇室宴会,我们便回巴黎去,早上出发大概中午就能到,然后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去玩桥牌,我听说您对这个很拿手。”
“您安排的可真充实,只不过很可惜...”
贝图拉男爵摆出一副十分遗憾的表情,叹气说道:
“尽管您如此热情的招待差点让我想住在您府邸里了,但我也不能离开我的职位太久,大使馆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处理呢,所以明天恐怕不能奉陪了。”
说罢,贝图拉男爵便又举起酒杯放在嘴边,等待黎塞留公爵回话。
贝图拉男爵相信以黎塞留公爵的精明,听到这番告辞的话语之后也明白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果然,黎塞留公爵笑意吟吟地点点头,向下面的舞台瞥了一眼,现在才演到第二幕,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来向贝图拉男爵表达自己的诉求。
“啊,真遗憾,我还想见识见识您的牌技呢,不过您当然和我这样闲人不一样咯,我这样无职无权的人倒是可以整天玩乐。”
黎塞留公爵同样流露出遗憾的神色,似乎很是伤感地摇头说道。
贝图拉男爵听罢连忙坐起身说道:
“您这话说的,您年轻的时候可算是鞠躬尽瘁啦,现在安享晚年也是理所应当的。”
黎塞留公爵又是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加深了不少,缓缓说道:
“虽然是这个道理,不过相比于安享晚年,我还是想再用这把老骨头做些什么呐。”
这一番话语尽管说的很是随意,似乎只是一个壮士暮年之人的感慨而已,但贝图拉男爵听了还是不禁眉头一抬,很是惊讶地看向黎塞留公爵。
作为驻法大使,贝图拉男爵对巴黎和凡尔赛的政治局势可以说比很多法国人还要了解,而黎塞留公爵与舒瓦瑟尔公爵的党争作为局势里面举足轻重的一环,贝图拉男爵对其自然也很是知悉。
如今,在舒瓦瑟尔公爵独掌大权的情况下,黎塞留公爵想要再次取得政治权力,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无疑就是扫除舒瓦瑟尔公爵这个障碍了。
而黎塞留公爵既然在贝图拉男爵面前提起来这件事,那么接下来两人的会话中心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贝图拉男爵微微皱眉看向黎塞留公爵,他这一句话就相当于把话题拉到了与舒瓦瑟尔公爵的党争上面。
于是贝图拉男爵稍稍整理了一番思绪,试探性地问道:
“看到您有如此的活力和精神真是太好了,只是您现在的状况似乎想做什么也很困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