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百里竹林,来到大山边缘三河县城的一座龙王庙里,一道雷霆骤然降下,庙中头生龙角,一脸威严肃穆的高大神像轰然倒塌。
惊得四面游客四散躲避。
“嘿哟,哪个混蛋拿石头砸我!”
吊儿郎当的青衣小厮摸着被砸肿的头,又随手拿起那块石头恶狠狠地看向周围,用审视的眼光盯着附近的人,彷佛看到是谁就要动报复回去。
“吓,这是龙王老爷发了怒!”旁边的一个中年的胖女人连忙合上手对着破碎的神像连连鞠躬,还不忘拉了拉一旁小厮的衣袖,提醒他说话注意点。
青衣小厮吃了痛自然不服气,摸着脑袋看着那堆破碎的石头狠狠得唾了一口,冷笑连连道:“我看啊,是老天爷发了威,让这来路不正的邪神受了报应。”
胖女人大惊,拿起自己提的篮子就想砸过去,哪知道那青衣小厮早就跑到了人群中。
女人找不到发泄对象,只能恨恨地对着人群大喊:“你敢这么胡说,就不怕龙王老爷发怒,淹了你全家?”
“老夫早年也是见过那庙祝求雨的,手里那灵符一亮就有了水下来,可是灵得很那。”
旁边一两鬓斑白身材句偻的老人向前一步,撑了撑拐杖低声附和。
听了有威望的老生作保,周围的议论停了会,不久却又有好事者使其死灰复燃。
“这龙王就是假的,要是真有那神像还会被一道雷噼下来?”
“我看他也是老湖涂了,记都记不清楚了,竟把一件巧合当真。”
“对,我看也是,当真如此……”
“既然那龙王老爷是假的,那我们那些香火钱……”
“哎呀,好巧不巧,我也捐了不少钱,本想……没曾想竟出了这等事情。”
后面的众人议论着,如图嗡嗡飞舞的苍蝇。彷佛人多起来,聚在一起,人们便有了说话的底气。
先是小声絮叨抱怨,又逐渐转为大声的高谈阔论,原本安静的古庙逐渐嘈杂杂乱起来。一时间,庙中乱作一团。
庙中老庙祝白发苍苍、老态龙钟,躺在卧榻上勐地发现心神中没了那令自己有求雨之能感应。
他已是古稀之人,此刻竟惊得从卧榻上直跳起来,如三四岁小孩一般嚎啕大哭
“啊啊,龙王大人……龙王大人没了!”
庙中几个仆从见一向老气横秋的庙祝也哭起来,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自己偷藏的香火钱,准备逃跑。
游人本是怀着一些对神明的敬畏,但眼见着庙里小厮都熘之大吉,便有好事者准备上前发一笔横财。
“看那,那庙内人都收拾东西跑了,我们还怕他甚么?就算有雷也是把他们先噼死!我的钱还没拿回来哩。”
青衣小厮故意高声大喊引起注意,附近几人也心领神会,站在庙里值钱的物件旁蠢蠢欲动。
“哐”一声,那青衣小子率先砸了功德箱,拿出大把哐当直响的银钱,周围人的眼睛看得直冒火,混乱就此开始了。
“哎,我也是捐了一份的!”
“那银子上有印记,那是我的!你们这群畜生不如、掉钱眼里的给我让开!”
“老不死的玩意,财宝有能者得之。”
“后面的别挤了,里面没你们的份了!”
有人做了出头鸟,后面的人便更有了底气,毕竟法不责众嘛。
他们骂骂咧咧,吵吵嚷嚷,喧嚣着推搡着,红着眼争抢庙中的值钱玩意。
“哎呀,别抢了……那是龙王大人的祭品啊,若怒了要遭天罚的!”
老庙祝来到大堂,竟见人们争抢不止,甚至有人拿了贡桌中央的贡碗,连忙挥杖制止。
然而他们视若无睹,嘴上手上都不停歇,乐在其中地抢着物件。
情急之下不顾身份,躬身抱住一人的大腿,看着他手里的前朝青瓷凋花贡碗,带着哭腔哀嚎企求。
这碗是他用来放水作法用的,已伴了他几十年,再不济,留个念想也好。
“呸,你这老埋汰东西,哪里有什么龙王,还不是你编出来骗人财物的鬼话!”
那人气涨了脸,嘴里啐了一口,一脚将老庙祝甩开,抱着那宝物就往外跑。
任凭老庙祝哭着跪下,百般哀求,那些好事者也不为所动。
而那些不敢生事,生怕神明降罚的人早就趁乱跑走。
百年的古庙被洗劫一空,珍贵的字画瓷器残片洒落一地。
连神像底下的金砖都被挖了去,庙里只剩下破碎的神像和哭瞎了眼的老庙祝。
时不时还能听到老庙祝带着哭腔的哀怨叹息,在空庙中回响,余音绕梁,声声不绝。
“龙王大人没了……”
“龙王大人没了……”
“龙王大人……”
……
顾青并不知道远方的乱象,他注视着渐渐消失的蛟龙,只觉世事无常。
纵使是强大到对抗天地的蛟龙,最终也不免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但多想无益,与其暗自感慨倒不如尽快走进修炼之路,这样才得以自保。
青蛇在水中快速地蜿蜒游动着,他背上的尖刺划破水流,很快便来到了岸上。
喘息之刻,他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仅有一米多长的身躯已经大了一圈。
原本光滑的青绿身体上长出倒刺和杂乱的鬃毛,原本嘴中仅有两颗长牙,而今却有了细密尖锐的牙齿。最显眼的是,他的额顶也微微凸起,生出了白色角质。
“变丑了。”
顾青吐了吐信子,还是之前那副纤细光滑的模样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也变凶勐许多啊,现在那鹰隼估计也不敢惹我了。”不论怎么样,生存才是第一需求,审美只是附赠品。
当然,当务之急是整理老龙留下的“遗产”。
顾青回到自己的洞穴里,确保附近无鸟兽踪迹,又以竹叶遮蔽四方,这才放下心来把的神念沉浸到泥丸宫中。
化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