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过晚饭,陶思娅来了。
“情况查得怎么样了?”陶思娅问。
齐年摇摇头。然后又想什么似的问陶思娅:“思娅姐,你们以前公司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吗?”
陶思娅说:“我们也有投诉,但因为我们主要是做b端客户,直接卖给c端消费者的商品很少。b端客户的投诉是一单一单的,不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两类投诉没有可比性。”
齐年苦笑:“你知道吗?我今天创造了迅电快递公司的一项历史。”
“被投诉的历史?”
“是的。”齐年把顾晓婷在电话里说的内容告诉了陶思娅,“就像县公司的赵老板说的,我实在是太有能耐了。你听说过犯罪心理学吗?”
陶思娅摇摇头。
齐年说:“犯罪心理学曾经在研究一群江洋大盗的时候,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人从来不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反而是十分得意。你知道他们得意什么吗?”
陶思娅又摇头。
“他们会看近期的新闻,会关注新闻上关于自己犯罪行为的报导。新闻越是把他们描述成恶魔,他们越是高兴。如果自己的犯罪行为并没有被新闻关注,那么他们会觉得人生实在是太失败了。”
“还有这样变态的人?那他们这样是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就是为了刷存在感。所以很多人就挖空心思地琢磨怎么样去做一单让民众关注的大案要案。一旦成功他们会在罪犯圈子中留下盛名。我在想,如果我也有这种犯罪心理,我可没有这个本事短时间内把自己弄得在公司里尽人皆知。”
陶思娅笑着说:“你也算是在短期内刷了一把大大的存在感,在江湖上留下了盛名啊。”
“是啊。迅电快递再也不会忘记我这个不起眼的网点小老板了。”
陶思娅没有接齐年的话,却问:“阿年,听说前两天出交通事故了?”
齐年说:“是的。我开面包车的时候把别人的车蹭了。”
“那你当时的心情是不是特别不好?”
“也谈不上特别不好,就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情况有些蒙。当时忙着和那个车主纠缠、忙着联系交警、联系保险公司,一直在忙事情,倒也没有时间去想心情好不好。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才觉得心情很糟糕。”
“嗯。那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陶思娅问。
“现在也是一样的头有些蒙,也是一样在忙事情。但是和发生交通事故时的情况不一样。现在的心情,就已经特别糟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逃避吗?就是说把头埋起来,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人也别来打搅,只想睡个与世隔绝的觉。”
齐年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我不想逃避,也绝对不会逃避的。现在我正处于风口浪尖,我承担着所有的责任。谁都可以逃避,只有我是没有办法逃避的。虽然我心情确实不好,但是也要打起精神来了解事情的真相,想办法解决问题。我的事情是不可能甩给别人的,还是得我自己来解决。”
陶思娅说:“逃避一下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上次你没钱给快递员发工资的时候回岛来闭关一样。你有没有听过‘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这句话?”
齐年摇摇头。
陶思娅说:“这是我的一位老领导,现在也算是一个闺蜜以前跟我说的。我有一段时间因为遇人不淑、遇事不顺,心情很消沉。再加上那时候工作压力又大,一度想过要放弃。”
“放弃?”齐年问。
“嗯。放弃?”陶思娅注意了一下齐年的眼神说,“不是不是。不是放弃生命,是放弃当时想做的事情。你看,你现在的心态有些负面吧,所以容易把别人的话往消极的方面去想。”
齐年笑笑点头表示同意。
“那位老领导有一次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和我聊了一下午。她说我的压力太大了,无从宣泄。需要好好独处一下,静一静。也许心情之后就能换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解决方法也就自然而然知道了。‘人能常清静’那一句好像是个道家的什么经典里的一句话。让人回归自我,不忘初心。”
陶思娅说到这里,盯着齐年的眼睛说:“阿年,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因为你已经尽力了。你需要的是放松。你那天在太平山顶上不是跟我说过那个航标灯嘛。你说你盯着航标灯看,反而看不见它;把目光移开一点儿,就看到航标灯一直在那里没有动过。”
“我明白了。”齐年把手伸出来,握住陶思娅的手说:“思娅姐,谢谢你!”
陶思娅正感受着齐年双手的温暖时,齐年又把手收回去了。
齐年说:“不好意思。有些激动了。”
陶思娅摇摇头说:“别这么说。你不是太激动了,你是太不激动了。这是人之常情,顺其自然呗。”
“是的。谢谢你的安慰!”
看看时间有些晚了。陶思娅又和齐年聊了几句就走了。走之前撂下一句话:
“阿年,我吃定你了!”
把齐年听得在院子里愣了半天。
夜里躺在床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不对劲的情况在于这个投诉好像是偏偏拿中了齐年的死穴。
这根本就不是投诉的问题。如果是投诉的问题,那么真实的情况早就应该从总部得知了。
这也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是钱的问题,那么直接把罚款的金额定好。认打认罚一并处理掉就可以了。
这是在置齐年于死地啊。
就像赵老板所说的那样,罚款20万只是事情的开头。20万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但一旦人们发现20万后面是100多个升级投诉,那么这个事情就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