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莲以为自己睡着了就感觉不到冷热,但这想法大错特错。
闭上眼睛,那股热意反而更加明显,他体内好像盛满了煮沸的滚水,又热又胀,用手指轻轻一抚,就会裂开口,从中渗出泊泊的细流。
更令他不习惯的是,他平时睡觉喜欢侧着身,怀里抱着点什么,有时是备用的枕头,有时是叠好的被子,可今天他不仅什么也没有,连翻身的动作都受限,四肢像被布捆住,只能服帖在身体两侧,动也动不了。
他讨厌这种感觉,本来身体里就热,大夏天的给他盖被子,还裹得这么严实,究竟是谁这么坏。
他难得生出一股倔强脾气,非要把自己解放出来不可,闭着眼没醒,手指在被子里摸索,把自己周围仔仔细细摸了个遍,终于寻到一条细缝,奋力冲出去,连撞到了硬邦邦的物体也顾不上。
闷久了的皮肤接触到冷空气,像是被软针刺着,传来密密层层的麻,他缩了缩肩膀,触到了一个温热物体,比他的体温要低,但又空气要暖,长长的一条,刚好适合抱在怀里,他就很自然将其拢过来,又把热得酡红的脸颊贴上去。
七海建人本就睡不着,他上学时就独居,已经很习惯一个人睡了,骤然身边多了个人,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一旦闭上眼,华光莲的存在就更明显,可能是喝了酒,他的呼吸声比平常更沉一点,像是不明显的喘息,呼出的气是蜜桃酿成的甜酒,又清甜又醉人,直往他鼻子里钻。
一米五的床,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但要是两个成年男性一起就稍显拥挤,他们整个贴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夏凉被,对方做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足以挑动他的神经,使他的末梢神经像根拉长到极限的皮筋,会因为细微的动作而心生躁动。
要不然还是去沙发上睡吧,七海建人思考。
虽然沙发很小,长度只有一米多点,躺上去腿肯定是伸不直,但是也比当个抱枕好。
七海建人的脖颈挺得板正,因为稍微偏一点就会碰到华光莲枕在肩上的头发,手臂被两条藤蔓似的细腕拥在怀里,像是陷进刚蒸熟的年糕里,又热又软。
本来他还想把手抽出来,但只要稍微一动,华光莲就很不满地皱皱鼻子,反而抱得更紧,一两回之后,两个人的姿势宛如一棵树上的藤蔓,面朝面,四肢纠缠在一起,那不停呼出热气的两瓣嘴唇,鲜艳饱满,虚贴在他颈窝。
这样亲密的姿势,一些羞涩的情侣都未必好意思去做,但在他们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七海建人仿佛抱着一个巨大又柔软的火炉,这火焰马上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让他放弃克制,去做纵情做想做的事,而且,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华光莲也是一样的感受。
对方,和他一样有了生理反应。
这再正常不过了,酒精本来就能放松心情,使人暂时摆脱束缚,展现人的自然本性,何况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太近了,很容易会被影响从而产生不该出现的现象。
七海建人的太阳穴浮出青筋,今晚的发生的事情简直可以写入他人生“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中里,其余九件都和他的离谱学长有关。
避免擦枪走火,他伸长手臂强制性地人牢牢锁在怀里,也将那双细长的腿压住,把省得再做出挑战他理智极限的动作。
终于做完了动作,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
下次……还是不要带人回家了。
太阳东升,一缕阳光顺着窗帘的细缝落在浅色的床单上,华光莲侧躺着睡,手臂之间夹着叠成细条的被子,身上只穿一件白色的长T恤,两条不常运动的腿白得眩光,发丝凌乱地垂在枕头上,宽松地圆领滑向一边,露出圆润光滑的肩。
他迷蒙地睁开眼,天光大亮,充满夏日气息的炽热阳光隔着窗帘也将屋内照得大亮,已然快要中午了。
闹钟没响,上班要迟到了!
华光莲一个鱼跃从床上翻身起来,慌慌张张地准备换衣服,但这不是他的床,也不是他熟悉的、才刷过白漆的墙壁。
他呆坐在床上,太阳穴连同前额一阵抽搐的疼,手臂酸,双腿也软软地抬不起来,像是上回去游乐场做多了刺激的设施后被勒过的酸痛。
昨天下了班去聚餐、喝醉了、被七海前辈带回家、自己主动脱掉衣服、还占了前辈的床……
人生大社死!
华光莲捂住脸,简直不想去面对做出傻事的自己,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七海前辈啊。
“七海前辈?”
房间里没人。
卧室的装饰简单又很有规矩,书按照系列整齐地摆放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依大小有序排列,乍一看像是样板间,和七海前辈给人印象很一致。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已经充满电了,让人欣慰的是,锁屏日期上写的今日是星期六,不用上班。
除了衣柜、床和一套桌椅,这卧室里什么多余的家具都没有,衣柜里也多是西装,各个像是麻袋,能把他整个装进去,没有他能穿上的。
看来找到这一件他能穿上的衣服,七海前辈也是下了苦心的。
华光莲最终在阳台上看见了自己西装,已经洗过了,是和七海前辈一个味道的洗涤剂,很清新,被微风吹得摇摆,还在滴水呢。
“真是太麻烦七海前辈了,还帮我洗了衣服。”华光莲捻了捻手指上的水,很不好意思。
但是人去哪里了呢?
屋主人不在家,华光莲也不好到处乱走,简单洗漱完,他就坐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沙发上等,用宽松的衣服下摆把沙发隔开。
门口传来了按门把手的声音,华光莲站起来,局促地整理了衣服,眼睛盯着门。
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