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然迷迷糊糊中,听到亲哥跟小野猪的对话,噗嗤一笑,脑袋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早饭依然是提前做好的薄饼,加上新熬好的玉米糊糊。
“那边怎么了?”裴鸢然端着一碗玉米糊糊喝了一大口,身体也跟着暖和了不少。
李月仙闻言,抱孩子的动作一僵。
倒是小堂弟童言无忌,抓着碗说道:“我娘说,好多人都死了,又冷又饿,他们没熬过来。”
小堂弟已经明白了死亡的含义,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阿鸢姐姐,我们将来都会死吗?”
要是跟这些人一样,又冷又饿的死去,那他不想死。
见小堂弟害怕的样子,裴鸢然摸了摸他的头,道:“每个人都会有死去的一天,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你不要去想这些事情,把碗里的糊糊都喝了,一会跟小六小七多走两步。”
走累了,他们的小脑袋瓜就不会想太多了。
她吃完早饭,抹抹嘴,听到大宝小宝的哭闹声,就飞快走过去,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帐篷。
给两个孩子解决了吃饭拉臭臭的问题,她还不忘冲上两大瓶奶粉,装进保温杯里,藏在襁褓中,路上方便喂孩子。
等她出来,守在外面的白珏和阿大就收了帐篷。
裴明和周大等人催促着大家快点收拾,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
裴鸢然心头一紧,周围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他们都在昨晚失去了亲人,可哭完了,他们还要想办法活下去。
裴鸢然远远看去,昨天还坐着很多人,今天早上就多了很多了躺在地上、没有呼吸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
裴家故乡那一片水灾是最严重的,因为那一片处于大姜长河流域,一旦发生水灾,长河水铺天盖地地冲上岸,冲垮百姓的家园。
他们以为往京城方向走,情况就会好转,可一路上的灾情并未缓和多少,相反,随着灾情过去,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等灾情彻底过去,另一场更大的灾难就要来了。
那就是,瘟疫。
她眸光微闪,再三检查大宝小宝都牢牢绑在身上了,扶着李老婆子上了板车,几个小表弟表妹也坐了上去。
他们的粮食分别放在几个板车上面,还用行李遮挡住,再让几个人坐在上面,看起来不太明显。
“走!”周大在前面吆喝一声,手里的大刀亮出来,吓退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裴明跟周大并肩走在最前面,队伍的最后面则是李家舅舅和表哥们,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无形中吓退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裴鸢然带着大宝小宝,见她娘坐在板车上,还拿着针线做衣裳呢,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娘,咱们现在不是有衣裳了吗?”
李月仙闻言,温和地笑了笑,“你外婆年纪大了,比不上我们,怕冷!”
裴鸢然知道娘亲孝顺,也没再拦着了,只是提醒了一句:“注意您的眼睛。”
“知道啦!”李月仙说着,缝制丝毫没受到影响。
看上去已经做好了一大半了,很快就能做好了。
他们的衣裳大多都是自己做的,加上上次进城买了棉衣,也够穿了,她娘和二婶等人就把剩下的棉花不料都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她们歇息的时候还是会把布和棉花拿出来做衣裳,说是打发时间。
休息还需要什么打发时间,两眼一闭睡一觉,比什么都打发时间。
裴鸢然心里想着,一行人已经走了很远了。
大宝小宝路上哼唧了一次,她麻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两个孩子换了干净的尿不湿,喂了点奶粉,又飞快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只是大家越走,心情越发沉重了。
可能是他们半道上停留了几天,其他难民的大部队走在他们前头,有很多都没有熬过饥饿和晚上的寒冷,长眠于路上。
这一路都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再这样走下去,他们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不少人都开始迷茫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该不该走下去。
周大捂着鼻子,不忍地看着路上这一幕,骂道:“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路边那些走不动的难民绝望又迷茫地看着他们。
这世道,活着太难了!
裴鸢然看着路上的一幕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路上都催促着大家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这条路还长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过。
她思索再三,拿出一些药粉倒在水里,再拿出一块块布料泡在水里,打湿后又拧干,挨个发了一块沾了药水的布。
周大接过她递来的布,眼底满是诧异,“阿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裴鸢然面色凝重,道:“路上死了太多人,这种时候最容易爆发瘟疫,我在水里加了药,泡在布上,能稍微隔离瘟疫。”
一听瘟疫二字,众人面色一白,在能呼吸的前提下,用她给的布捂住口鼻。
前面,熟悉地形的小三子他爹带着几个人探路回来了。
几人一路小跑,累得够呛。
小三子他爹擦了擦脑袋上的汗,道:“再走两天,咱们就能到关山城。”
“关山城。”
裴鸢然听到白珏很轻地念着这三个字,一转头,就看见他紧紧捏着手里的布,眼神中透着冷冽。
关山城里,有他的仇人吗?
她眉头微蹙,随即意识到自己管得太宽,立马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裴明和周大听了小三子他爹的话,脸上露出了喜色。
“关山城是当今皇上第三子宸王的封地,听说宸王心善,一直希望救老百姓于水火,咱们这次到了关山城,说不定能想法子递了户籍文书,脱了咱们难民的身份。”
裴明这话一出,众人面上均是一喜。
他们之所以不敢落脚,就是因为难民的身份。
按照国律,百姓应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