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里闪现着似有若无的光彩。
“姐姐。”
他怯生生地问道:“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裴鸢然动作一顿,笑容浅淡,“我以为你会告诉我们。”
“我叫沈长安,这次跟着爹娘去京城投奔亲人,但是我的信物不在手上,被我三婶抢走了。”
说着,沈长安无力地垂着脑袋,双眼满是失落,“我爹说得对,我应该更坚强一点,保护好我娘和弟弟妹妹。”
小孩子语气里满是自责,裴鸢然暗叹了口气,比起他和他饿死的娘,他们的三叔三婶看上去还算不错,起码脸色比他红润一点。
这一家子看来没少被压榨欺负。
“没关系,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欺负一顿,心里就舒服了。”
她说着就笑了,露出两颗牙。
沈长安却抬起头,用那双如漆似墨的眸子看着她,声音嘶哑:“我不小了,十二岁,已经考了童生,再过几年,你就可以嫁给我了,你放心,我定会视你的孩子如己出,绝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裴鸢然噗嗤笑出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也才十二岁,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嫁娶吗?知道怎样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吗?”
“我已是童生了,姐姐莫要小瞧我,夫子说,我将来定能登上金銮殿,成为天子门生!”
裴鸢然愣了一瞬,才想起这里是大姜皇朝,不是二十一世纪了,她以为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可在这里,十二岁的沈长安已经考上了童生,还经历了不少生离死别,心态恐怕与成年人没多大的区别了。
一低头,沈长安双眸神采奕奕,刚才的暗淡一扫而空,好似还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她看得心头一软,道:“你不是小孩了,那你一路上总要为我们做点什么,才能抵消我们对你的庇护。”
“还有,我不需要童养夫,我孩子的爹,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小长安,我可比你大了四岁。”
“四岁,也不多。”沈长安梗着脖子,态度坚决。
裴鸢然莞尔一笑,自己现在也才十六岁,在以前那个世界,她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也罢,将来你会遇到心仪之人,到时候就不会记得今日的话了,好好养伤,我们既留下了你,就不会再丢下你,放心。”
她说完,本想拍拍他的脑袋,可想到他已经十二岁了,还是个童生,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了两个薄饼给他。
看到吃的,沈长安狠狠咽了口唾沫,不敢伸手接。
裴鸢然索性塞进他手里,道:“吃吧,别饿死了,不然就浪费我刚才的药了。”
这话一出,沈长安立马狼吞虎咽,两口一个饼。
裴鸢然见状又递给他一个水袋,等他艰难咽下最后一口饼子,这才灌了半袋水,把水袋还给了她。
“谢谢。”沈长安道了声谢,眼底总算有了点光。
或许,他真的能活着去京城,把本该属于他的都拿到手,到时候把弟弟妹妹都找回来,让那个讨厌的三婶,付出代价!
“饼子可不是白吃的,等你明儿个有力气了,帮着拿行李。”
裴鸢然说完,就跟上李月仙坐的板车,抱起哼唧的小宝,打算给小家伙喂奶。
见状,沈长安快步跟了上去,就要帮忙抱起大宝。
她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道:“小东西闹腾起来力气很大,你力气不够,以后再长高一点吧。”
这话一出,沈长安失望地低下头,“好。”
裴鸢然找了个遮挡视线的树干,站在后面给小宝喂奶。
小家伙长大了,吃得多饿得快,疏忽不得。
喂饱了小宝,还有大宝。
她从树干后面绕出来时,就看见白珏站在不远处,神色淡然,即便他穿了一身逢着狼皮的粗布麻衣,也不妨碍他像个遗世独立的仙。
白珏啊,长得真好看。
她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把小宝交给他,“我去喂大宝。”
“好。”
白珏点了点头,抱着吃饱就睡的小宝,清冷的眸子里总算多了几分笑意。
“有人看上你娘亲了,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他声音很轻,可他怀里的小宝就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一下就睁开了她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的,看着白珏:“呀!呀!”
“你也觉得那个小孩不行,对吧?”白珏握着小家伙的小手手,笑容温和。
一大一小,聊的正欢。
裴鸢然喂饱了大宝,看到白珏和小宝各说各话时,差点笑出声来,“你们俩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
白珏立刻敛了眸底笑意,摇头道:“没事。”
“呀!”
小宝在他怀里反对。
可他假装啥也没看到,抱着小宝跟她并肩行走,赶上了大队伍。
一路上走的大道,还算顺利,可拐出大道后,一行人的路就艰难多了。
杂草丛生的路上,随处可见的刺槐,一不小心就会被刮破裤腿衣裳,甚至划破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一不小心,就被扎了。
再不小心,又被扎了!
小堂弟疼得不行,干脆爬上板车,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
众人齐心协力,挑了十多个力气大,轮流用镰刀除掉一片草,硬生生割出一条路来。
板车这才能前进。
这样速度就慢了许多。
眼看天就要黑了,大家就地休息,男人们割出了一大片草堆在一起,堆成了厚厚的草堆,躺下就能睡了。
裴鸢然带着大宝小宝在帐篷里换了干净的尿不湿,喂了一点果泥,这才出了帐篷。
他们的粮食已经吃掉一小半了的,也该找点东西出来吃了。
裴鸢然心里筹划着,把大宝小宝交给李月仙,就跟着找食物的大部队走。
众人以他们停歇的地方为中心,呈扇形往周围散开,仔仔细细地找,坚决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