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公子眸底划过一抹讶异,安静地看着她,“小裴大夫,还能读懂人心吗?”
对上他清冽的眸子,裴鸢然面色不改,淡淡道:“从公子现在的病情来看,要不是因为买不起药放任不管,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你的身体亏损了很多,可这种病一开始是可以治的。”
青衣公子平静无澜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起伏,轻声问道:“那小裴大夫,可有那种不想活的感受?哪怕是一瞬间。”
“没有。”她摇了摇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起码还能争取,用死威胁别人,是最没用的办法。”
青衣公子眸底掠过一抹自嘲。
“倘若我别无办法呢?”
“怎么会!”她笑问:“你现在认为毫无办法,那是因为你现在的处境让你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可如果你的处境改变了呢?”
她眸底带着笑意,“或许又有了新的办法。”
青衣公子心中豁然开朗,犹如一潭死水的眸子多了几分光亮,“小裴大夫说得对,是我钻了牛角尖。”
她抿嘴一笑,“那公子还要看病吗?”
他伸出手,“小裴大夫请。”
“刚刚已经有数了。”她笑了笑,“公子可有笔墨?”
“有。”
青衣公子轻拉身边矮桌,拉出一个格子,里面就放着笔墨纸,递给了她。
她坐在青衣公子对面,伏在桌子上写下三张药方,道:“这一张,公子喝上一个月,如果夜里不再失眠多梦,就可以吃第二张药方。”
说着,她把第二张药方放在青衣公子面前,“每日晚饭后服用,还是一个月,感觉有力气了,就可以服用第三张药方,这副药,每日一早一晚服用,三个月,基本就能弥补公子身体亏空。”
青衣公子仔细把药方守好,“多谢,如果能治好我的病,将来必有重谢。”
又是将来!
她心中暗笑,当初白珏也是这么说的,解了他的毒,必有重谢。
重谢之物还在她空间里藏着呢。
想罢,她清浅一笑,“公子,我是收诊金的,今日收了诊金,我们就两清了。”
青衣公子看着她,笑而不语。
小厮已掀开帘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利落地跳下马车,朝青衣公子灿烂一笑,“公子,诊金!”
青衣公子一挥手,小厮就欢欢喜喜地给了她一个钱袋子。
她一掂量,钱袋子很重,少说也有十两银子。
好家伙!出手真阔绰。
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青衣公子淡然一笑,“小裴大夫解了我心中困惑,我必定好好喝药,争取将来,得偿所愿。”
她愉快地挥了挥手里的钱袋子,道:“那就祝公子心想事成。”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
她哥裴空青和大堂哥裴羽涅就在不远处,神情紧张,两手绞着衣角,不停在原地走动。
一见到她,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阿鸢!”
她心头一暖,挥了挥手,快步走向两人,“哥,大堂哥,没事了,走!”
裴空青看了马车一眼,心底有些紧张。
他方才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出手帮妹妹,幸好,这个人没什么问题。
裴空青暗暗松了口气,旋即看向裴鸢然,三人系一同回到大队伍。
她娘李月仙一见到她,就紧张地拉着她,上下检查了好几遍,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怎的还是这么鲁莽!”李月仙嗔了她一眼,还假装拍了她一巴掌,基本没用力,很是温柔。
她抿嘴一笑,“娘,没事的,那位公子只是来看病的,我之前在关山城留下的好名声,让他慕名而来。”
“那宸王会不会?”李月仙紧张地抓住她的手。
别人能追上她们,宸王自然也可以,万一宸王的人追上来……
裴鸢然咧嘴一笑,“人家日理万机,没时间为了我一个人追这么远,我又不是菩萨。”
听出她话里打趣,李月仙白了她一眼,不过刚才压抑的氛围已经缓解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她说得的确没错,宸王那么高贵的人物,又怎么会把她这样的小人物放眼里。
“走吧,要真有人对阿鸢图谋不轨,第一个问我的弓箭答不答应!”
周大上前来,粗声粗气地说道。
裴鸢然见状轻笑,“就是,周大叔的箭,百发百中!”
这话成功让周大笑了起来,嘿呀一声,“阿鸢你还真没说错,我现在就差不多是百发百中了,猎物遇到我,就跑不了了!”
周大抬高了音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后马车。
见周大等人也维护女儿,裴明松了口气,道:时辰还早,我们再走一段路。”
众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这会再有一段时间,离关山城更远了,大家更安心。
一行人稍作休息,就继续赶路,直到夜幕降临,周围稀稀拉拉的难民也都驻足休息,他们才停下来。
裴鸢然跟裴空青飞快搭好了帐篷,她扶着李老婆子进了其中一个帐篷休息,这才带着大宝小宝进了另一个帐篷。
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吵闹的,估计是拉臭臭了。
一看,果不其然。
她飞快给两个小家伙换上干净的尿不湿,填饱他们的小肚子,这才把两个小家伙绑在身上,出去帮做饭的李月仙和二婶张芬芳。
瞧她一脸疲色,张芬芳摆了摆手,“也没啥好吃的,不用帮忙,你在旁边歇着吧,别捣乱。”
话音落下,张芬芳就手持锅铲,不停搅拌锅里的粥。
而李月仙添了一把刚找到的干柴,在旁边揉面,准备做点明早的吃食。
两人动作飞快,很快就熬了一大锅清粥,还有几屉二合面馒头。
晚上一人一个馒头,就着咸菜疙瘩再来一碗清粥,吃没吃饱都这些了。
她端着粥,靠着大树根坐下,就看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