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温玉宫门,贺云初就被嬷嬷们压着跪了下来。
衣裳单薄,膝盖磕了好重的一下。
贺云初隐忍着闷哼了一声。
反骨上来,贺云初甩手就将嬷嬷推到在地!
凤服轻晃,郁慧握着手炉,冷笑:“短短时日不见,你倒是猖狂不少。”
以往畏畏缩缩,近日却屡听传闻。
风头还挺大。
“比不得娘娘,听说娘娘挂念陛下,扣了一院子的太医。”
郁慧弥被这冷嘲激的狠狠一瞪她:“牙尖嘴利!”
这膈应人的语气,与那太子韫倒是有些相似!
“不敢,娘娘,圣上龙体耽误不得,可容我先进去看看?”
郁慧弥冷笑:“你好大的口气!”
当初想着将这贱人送给太子,好歹偶尔传个信什么的。
却不想十日就被休下堂!
如今在她眼中,贺云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想到卫司韫,郁慧弥就自觉烦闷,她抬脚就想在贺云初手上踩一脚。
绣鞋轻抬。
赵素抖着声音求道:“娘娘不要啊。”
“娘娘。”贺云初骤然出声:“我今日进宫诊脉,全皇城的人想必都知道了,您确定要踩这一脚吗?”
郁慧弥脚下微顿。
诊脉不过是个幌子,出气才是真的!
这贺云初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你今日就是死在宫里,也没人敢置喙本宫一句,你还真以为本宫会让你去霍霍圣上?”
贺云初毫无意外地一笑。
这场景她其实早有猜测。
皇后就是气不顺,要找个人撒气而已。
偏偏惹她生气的那位太子殿,她不敢招惹,因此便撒到自己身上来。
太子韫,老娘恨你+10086!
但是此时只能隐忍道:“娘娘如此想,棋局便是小了。”
郁慧弥当众被人说棋局小,脾气火爆的她哪里忍得住,扬手的‘啪’就是一巴掌!
赵素惊呼:“小初!”
“贱人,还容你给本宫说教?!”
这一掌力道不大,可郁慧弥手上的丹寇刮到疤痕,激起一阵刺痛。
眼下也是划了一道。
贺云初浑身反骨,若不是赵素在这,她恐怕拼死也要跟她打一架!
“娘娘何不换个思路?我敢在扶风城中放言,没准我当真有几分把握?若是将圣上救醒,娘娘便是最大的功臣,届时陛下怎么看娘娘,又怎么看太子殿下?”
这段话,正好戳中郁慧弥的心思。
这么多年,她屈居卫司韫下头,对方对她甚为无礼,有一部分就是因为陛下偏爱。
她此次揽下卫凛的医治,想的便是独揽功劳。
卫司韫已经失职,而阿闫为救圣驾重伤。
自己再亲力亲为一番,自然会让卫司闫在朝臣中声望有加。
...卫司韫,总有一天她要将他拉下太子之位!
但是——
这事跟贺云初有什么关系?
“你就算想帮本宫,也要真有本事吧?这满院的太医都没有法子,叫你瞧有什么用?”
“没有瞧过自然没用,娘娘,成大事者,一半赌,一半拼能力,不是么?”
郁慧弥不想承认自己被她说动了,蹲下身,她冷冷道:“你恨太子?”
贺云初心说那颗大瓣蒜我还没见着,不过冲你给我这一巴掌,我更恨你。
她一笑:“我如今流落民间,全因殿下一纸休书,您说呢?”
不过这休书的起因,却是那荒唐婚约。
说到底,还是皇后和贺逢想对贺云初加以利用!
不过这些,当然不能说。
郁慧弥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这贺云初果真如传言,比以前要变了许多。
确实,叫她看一看没什么,如果成了,这天大的功劳就是自己的。
郁慧弥重新起身,朝一旁的宫人道:“带她进去。”
“是!”
龙床上的男人闭目昏睡。
眼下略微青黑。
侍候在一侧的太医瞥见贺云初,都不屑得冷哼出声。
“不自量力,你娘都算资历浅薄,你凑上来简直是送死。”
就连卫凛的贴身内侍,也翻了个白眼。
人人都看不起这个绣花枕头。
太子都看不起的女人,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给好脸色。
贺云初却心无旁骛。
她无暇顾及这些。
“你这是做什么,诊病不是应该先看脉象,你看圣上的手做什么?”
“这哪是看病?你还掐圣上的手??”
贺云初看了一半,觉得吵:“能否劳驾各位闭闭嘴?”
“......”
那内侍冷嗤道:“贺姑娘有本事诊治就是,大人们经验颇足,没准还能给你指指意见。”
“不需要,他们看了七八日,也不见得将圣上治醒了。”
贺云初其实对这些太医很没有好感。
赵素说出来的问题,不可能只有她看出来了。
不过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如今手段治不了,所以他们才不敢说。
如今她敢站出来治,还要一个个阴阳怪气。
都是大男人,怪让人看不起的。
被她这么一句话说完,太医们倒一时接不上话。
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贺云初看了一会卫凛的指尖,而后又扒开他的瞳孔。
昏睡的人无知无觉。
她站起身,冲外头吩咐道:“劳驾娘娘派个人,去琉秀坊找一个叫小柳儿的,差她将我房里的药箱送来。”
“什么?你让本宫派人将青楼的人接进宫?”
贺云初烦死了这些繁文缛节:“圣上的病我心里有数了,娘娘自行考量其中利害关系吧,经旁人的手我不放心。”
僵持片刻,郁慧弥思量了一番,遣人去了。
她保证,若是贺云初耍任何一点把戏,她定然将这贱人撕烂!
没等多久,小柳儿匆匆而来,手上还拿了件大氅。
贺云初匆忙出门,眼看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她又不是开口求人的性子,正挨着冻呢。
接过氅衣披上,贺云初心中熨帖:“有心了。”
小柳儿两眼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