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轻响。
笃笃两声,贺云初被惊醒。
她撑开朦胧睡眼,望见‘容锦’面容时一愣。
“你——”
她正要说话,桌上的烛火摇曳,被窗外吹进的冷风扑灭了。
‘容锦’几乎飞扑而来,带着一身昭然酒气。
贺云初愕然:“你喝酒了怎么...”
多日未见,方才只是一眼,‘容锦’面上的仓促和颓败却让她讶然。
从未见过这人这副样子。
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冷冰冰,但运筹帷幄的模样。
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卫司韫凑近她,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开口时,声音冷若寒潭:“你为何要告诉我卫凛梦呓的事,说,你是何居心?”
酒气迎面,这当中似乎还掺杂了一丝微末的血腥气。
贺云初不知自己是否闻错了,但此时也顾不上——
她的下巴被捏的很疼。
‘容锦’不余余力,力道悍然几乎要将她的下巴卸掉。
“你在发什么疯?”贺云初推他:“放手!”
“你结交宋子都,敢说自己目的单纯?你是为了接触官员,对么?”
贺云初掰不开他的手,怒吼:“容锦!你给我滚出去!”
容锦二字叫卫司韫恍惚。
今日探查当年连生蛊的真相,知道了一些前尘往事。
由此对卫凛越发怨恨。
他从未做过借酒消愁的事,今日在东宫却摔烂了一地碎瓷,灌了半坛子的酒。
意识恍惚时,开始怨恨起贺云初。
若当日没有提到卫凛梦呓,他就不会去查。
若是不查,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就不会有知道真相后的痛苦。
他的亲生父亲。
亲手买通当年温玉宫的宫人,放任皇后将连生蛊下到他体内。
过后杀死了下蛊之人,断绝解蛊的可能性——
桩桩件件,皆出自生父之手。
“我是容锦吗?”卫司韫惨然一笑,“我只是一枚棋子。”
他甚至不知道卫凛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你喝多...了!”
下巴当真要脱臼,贺云初挣脱不得,‘容锦’显然习武,她力道太过薄弱。
而那股酒气和隐隐的血腥气,更是激的她反胃。
这见鬼的副作用怎么还未消失?!
“呕——”
贺云初呼吸困难,她扒着容锦手,只能求饶:“容锦,我不舒服,我真的...喘不上气——”
她浑身难受,像有一把火烧在烧,浑身冷汗直冒。
‘轰隆’一声。
窗外闪过一阵雷声,昏暗的室内一亮。
卫司韫看清贺云初的脸,很白,眼底不知是不是被激起的一片潮。
额头还冒着冷汗。
他猝然放手,向后一步撞在桌上,杯盏落地,碎成瓷片。
贺云初滑倒,捂住下巴干咳。
动静太大,小柳儿等人闻声快步跑了来,眼见这,都愣了愣。
无论是站着的‘容锦’,还是跪伏在地的贺云初,都一脸狼狈。
“这是怎么了?”媚儿快步上前,将贺云初扶起:“容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小柳儿点起了灯,一脸担忧:“贺姐姐脸色太难看了,我去隔壁将刘大夫请过来。”
贺云初下巴上清晰的手指印太过刺目,媚儿不由又看向‘容锦’。
“容公子,究竟怎么回事?”
卫司韫脸色微白,酒醒了大半。
“让他,”贺云初忍着疼,怒气滔天:“让他滚出去。”
下巴太疼,说话都不利索。
即便换成别人,被人不分清白挟制一通也该生气。
大晚上,谁受得住这样的惊吓?
可媚儿对着他不敢说滚这个字,只好道:“容公子醉酒未醒,还是先回去吧。”
卫司韫站着没动。
刘大夫来的很快,他拎着药箱看了看伤:“啧,这得用多大力道,都掐伤了!”
找来的蔡柄入门时,见到的便是他家殿下站得笔直,七小姐身边围了一圈人。
他没看住人,叫殿下醉酒跑出来,已经是大过。
这还伤着了七小姐...
不过殿下今日愤懑难当,他从不喝酒,今日却破了禁,也是由于圣上的事情对他打击过大。
“七小姐,今日主子遇到难解的事,并非特意冒犯,还请您见谅。”
贺云初冷冷重复:“滚!往后不要再踏进琉秀坊!”
她原以为容锦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可今日种种,即便他有难言之隐,也未免太过份了。
蔡柄急忙看向卫司韫,企图他服服软哄一哄。
可对方只是紧抿着唇盯着贺云初,一言不发。
仿佛酒醉未醒。
刘大夫给贺云初上了些药,不太放心又道:“姑娘手给我诊诊脉吧,您这脸色,实在太差。”
贺云初最近也是被折腾的够呛。
现下还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依言伸出手去。
刘大夫握过脉,仔细诊了一会。
眼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左手诊了不算,又换了只手。
小柳儿性子急:“怎么着了?姐姐近段时日就是食欲不好,又伤病了一回,不会是...影响了根基吧?”
“食欲不好?”刘大夫询问:“还经常想吐?”
贺云初点头:“因前些日子吃了个有副作用的药物,一直犯恶心。”
这刘大夫开了个药堂,平时跟媚儿她们都熟。
他纠结了一会,突然问道:“姑娘上一次葵水是什么时候?”
媚儿与小柳儿满面通红。
就连蔡柄一个糙汉也自觉不好意思。
贺云初却不觉有什么,毕竟是个现代人。
她穿越来已满一月,可是原本贺云初的葵水日子,她是不清楚的。
“近一月,未曾来过。”
刘大夫暗念:“未曾来过。”
他也是奇了:“你们琉秀坊内众人都常备避子药,没有的,也上我那去开过,你为何不服?”
青楼女子,是不能怀孕的。
避子??????
媚儿反应最快,她诧异道:“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大夫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