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小楼,搬进去之后,路登很快开始了自律的生活。
早起,花费一上午的时间研究神圣法典。
简单吃个午饭。
下午和神圣法典学者一起交流神圣法典的条文,路登一开始并不怎么发表意见,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等到彼此熟络以后,路登才会偶尔说上两句。
他的观点总是犀利、精准、冷酷、一针见血。
不少神圣法典专家都为其赞叹,觉得这个从荒原上回来的小伙,值得一枚神圣法典学者徽章。
路登偶尔也会去法院、元老院旁听。
所有重大事项决策过程,都会向全神邦的公民开放,有时他们甚至有投票权。
当然,路登并不关心这些事,也不是去投票的。
他只是露个脸,刷个脸熟。
很快,大法官们、元老们,就知道已经接近灭亡的微古德家族,最后一位传人路登·y·微古德,近日从荒原上返回神邦,决定今后定居神邦。
路登是一名虔诚的神圣法典簇拥者,他拥有堪比学者的学识,能够精准阐述神圣法典的每一条。
他曾当众纠正某位学者的错误,对方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倒与路登谈了整整一天一日,在日光星光月光的见证下,两人拥有了比金子还值钱的友谊。
同时,他自称圣人的信徒,一言一行都被圣人监督。
但没人知道他跟随哪一位圣人。
唯一知道的,他绝不是爱圣的信徒。
在神圣法典的交流会上,路登已经拒绝过好几个爱圣信徒进一步发沟通的请求。
没过半个月的功夫,神邦的高层耳中,或多或少都能听见些与路登有关的消息。
他彷佛拥有一切值得被欣赏的美德,抛弃了一切被唾弃的恶习。
到了夜晚,路登的生活更加忙碌。
他穿梭于晚宴之间,灵活且体贴,出手也颇为阔绰,总能用最少的钱送出最讨人喜欢的礼物,说出的话就像抹了蜜一样,让人心头一甜。
他风趣幽默,言语得体,几分帅气之余更多的是神秘,与他相处就像是蒙眼品尝一杯杯美酒,每一口都是惊喜,且回味无穷。
加上绅士又恰到好处的下流,晚宴结束后,路登总能带着女伴回家,或者直接去对方家,直到清晨才离开。
参加过几次晚宴之后,请柬就像鹅毛大雪一样向路登飞来,将他每晚的行程塞满。
一时间,路登成为神邦晚宴上的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样的日子,好似神仙一般快活,眨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
这两个月里,阿乌也没闲着。
他是路登买来的奴隶,小楼的卫生是他负责打扫,路登的衣物也是他负责清洗。
阿乌每天需要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一遍,将凌乱的床收拾整洁。
没办法,
他实在是不知道,路登先生今晚会带着谁回来睡哪张床。
除了日常的劳动以外,路登先生每天会安排他吃三顿饭。
一开始,阿乌很不理解。
三顿饭,先不谈论是否奢侈,太撑了,吃不下去啊!
好在,小孩子的胃撑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
路登还会抽出半个小时,专门教阿乌识字。
他其实是识字的。
但是,
一个奴隶识字,未免太奇怪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阿乌没有露出马脚。
至少,他自认为没有露出马脚。
学完字,路登要求阿乌每天跟着他一起去神圣法典石碑前,学习神圣法典。
每天必须背下一节条款,否则第二天没饭吃。
在饿过一次肚子之后,阿乌彻底激发了主观能动性,每天不仅能完成学习任务,还能多背几条。
路登为他量身打造了学习激励计划,比如背一节条文,可以有饭吃,背两节,可以加一小块肉,背三节能有一小杯冰爽的饮品...
卷起来了!
哪怕没有竞争,阿乌也自己开始卷自己。
没过几天,路登先生调整了激励计划,将条文数量要求翻倍,奖励不变。
阿乌并不觉得有什么吃力的,他还在尽可能多背条文。
直到路登下一次将条文数量翻倍...
年幼的阿乌,第一次尝到了内卷的苦。
就这样,一眨眼两个月就过去了。
这两个月里,阿乌对待路登先生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无比崇拜路登先生,以成为路登先生这样的人为目标,奋斗着。
只是,
朝夕相处的阿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路登先生,您总说要给神邦带来福报,可我从未见过您有任何行动,这是为什么呢?”
面对阿乌的疑惑,路登反问道,
“人,是从哪一刻开始活着的,又是从那一刻开始死去?”
阿乌眼神出现迷茫。
他感觉这个问题很深奥,可能触及到所谓‘哲学’的门槛。
如果他只是个俗人,自然可以轻松给出一个回答,或者干脆地承认自己不知道。
偏偏阿乌有慧根,
有,但只有一点点。
路登这个问题,很快让他陷入思考的旋涡。
好在,路登没有当谜语人的习惯,爽快公布了答桉,
“信任。”
路登认真说道,
“一个人获得信任的那一刻,他才是真的活着。当他失去信任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
当然,这句话还有一个浓缩版:
民无信不立。
留下这两句话后,路登拿起礼帽,绅士地走出小楼,登上了马车赶赴晚宴。
只留阿乌一个人,坐在地上,认真思考路登先生的话。
他越琢磨,越觉得这几句话其中蕴含着无穷的哲理!
就连晚饭都忘了吃,碗里放的清水一滴没动,白天背诵的神圣法典条文也没有复习...
等他回过神来时,月光已经披在肩上。
夜,深了。
阿乌兴奋不已,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弄懂路登先生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