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走后,乔主任将沈月灵带到了办公室,然后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倒觉得厂长并不是真的对我们有意见,而是在这种场合下,他不得不给个态度。”
沈月灵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如果是真的对她们有意见,刚才就不会避重就轻,只说工作上的事儿了。
肯定会先提出,她们两个人一个解决不了家事儿,一个解决不了私事儿。
现在厂长着重工作效率这一面,是想给她们两个提个醒,也是给车间众人提个醒,他要的是进度和效率,这才是他的底线。
“厂长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今天没有顺着别人的套子怪罪我们,已经是给我们最大的照顾了,当然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看到沈月灵没有说怪罪自己侄女的意思,乔主任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那那丫头不少给你添麻烦,我以为昨天你家孟清塘应该能震慑住她了,谁知道还是这么不懂事。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批评批评她。”
有人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乔爱云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可怜的。
沈月灵听小车间的助理张霞说过乔家的事儿,乔主任当初可是厂里最拔尖的一撮人,刚开始是优秀学徒工,后来是优秀员工,还是最年轻的标兵,那个时候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两。
再加上乔家几代都是纺纱厂的员工,当时乔家真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可惜到了乔爱云这儿,不知道是不是好运到头了,别说和姑姑相比了,就连和没有进过厂的人相比,乔爱云也是比不过。
如果没有乔主任的珠玉在前,乔爱云就是再笨,只要有个工作干,那也是个不错的前途。
坏就坏在厂里人总爱拿她和乔主任比,只要她哪个地方做的不尽如意,就会被人说,比起乔主任是差远了。
久而久之,一个普通孩子,被打击成了一个事事无成的人。
所以对乔爱云,沈月灵既心疼她被别人无时无刻的打击,也恨她的不听劝,为了这个侄女,乔主任真是操碎了心。
“现在最忌内乱,爱云这孩子很明显就是被人当了对付咱们的靶子了。咱们这阶段要好好的安抚她,不能和她对着干,不然再引起她的叛逆就中别人的计了。”
乔主任像是重新找到了知己一样,紧紧握着沈月灵的手说。
“月灵你能理解,我真是太感谢了。我生怕因为爱云的事儿,咱们两个之间有什么隔阂呢。”
“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能和她一个孩子计较?”
不管怎么说,月灵真是一个会办事儿的人。
其实她比乔爱云也就大个五六岁,但语气间对爱云的袒护,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长辈。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自己家那个侄女,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如果爱云能有你一半我也就放心了,有时候我常常觉得可能是我害了这个孩子。自从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在工作上因为太认真,得罪了不少人,他们不敢在我跟前怎么样,却会在我家人跟前搬弄是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些人犯了错被处罚,不敢找乔主任的事儿,却能利用乔爱云搞事儿。
沈月灵听说了不少,比如厂里效益不好工资没有及时发放,大家找乔主任闹,乔主任让大家等一等,和厂长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且厂里从来没有说过不给员工工资,只是一笔大的货款没有及时回来。
看到乔主任动怒,也怕被记着穿小鞋,这些人当场答应的可好了,可是转眼却挑拨着乔爱云去了厂长办公室闹。
准确说也不是她闹,而是这些人架着她,知道她嘴笨,就让她站在一旁,然后其他人充当她的嘴巴,将是她的和不是她的想法都一股脑儿的倒出去,非常强硬的和厂长谈工资的事儿。
这事儿闹的乔主任差点从主任的位置上跌下来,因为是自己人给自己使绊子,乔主任很长时间在车间都抬不起头。
只是过后,这乔爱云惹了这么大祸事儿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着老样子,别人说两句好听的,夸她比姑姑勇敢,她就傻愣愣的往上冲。
“乔主任,这些我都知道,这么多年你明枪暗箭的杀过来也不容易。”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遇到一个知心的人,月灵真是每句话都说到自己心坎上了。
其实车间里的乔爱云也第一次陷入了沉思当中,或许那个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说的是对的。
她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竟然还有些失落,姑姑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自己叫走训斥……
到了下班时候,沈月灵没有等到孟清塘来接自己。
想着家里生意那么忙,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每天都围着自己转。
只是还是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好在沈月灵也不是矫情的人,有人接就坐车回去,没人接就自己走路回去,反正也没有多远的路。
只是她的淡然,在别人看来就是落魄。
这不一阵摩托车的轰隆声传了过来,还故意在沈月灵跟前绕了个圈。
沈月灵理解这些小年轻的心态,在这个有辆自行车就能风光好长时间的年代,骑个摩托车不亚于后世的开兰博基尼。
谁还没有年轻耍帅的时候?沈月灵理解这些人,甚至还想着适时地表现出羡慕的眼神。
可是当她看到没带头盔的车手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周宝宏是特意到自己跟前显摆来了,最重要的是他还超载,后座上跨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沈大主任,“专车”怎么没来?难道新鲜劲儿过去了?我就说嘛,二婚的女人就应该低调一点,不为安远强守着就罢了,还这么高调的找对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后座上的年轻女人咯咯笑着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