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人从二十二日开始陆续抵京,最后一批也在二十四日抵达。
确定不会再来人,张洪亮和刘欣雨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老家来的人确实有些多,除了南街胡同的两个小院子都住满了,北湖胡同刘欣雨的那个三进院子的一、二进也都住了人。
好在现在不是寒暑假,要不然来得人只怕更多。
蒋家真的只来了一个蒋建安,这让刘欣雨很是欣慰。
到北湖胡同住的有张老支书以及陪同的两个大孙子、刘支书与他的两个儿子,还有刘欣雨的娘舅一家。
蒋建安被陈招娣接到了家里与他们一起住。
几乎每个来京城的人都给刘欣雨带来了新婚贺礼,最让刘欣雨感到意外提娘舅一家带了的贺礼,除了两床十分喜庆的被面,还有四个二十斤装的酒坛子。
看着四个酒坛子,刘欣雨是真的十分意外。
脑海深处早已模湖的记忆被唤醒,要是记忆没错的话,这四个酒坛子里的酒应该是刘青山在十八年前亲手酿造的女儿红。
似乎是与父母弟弟分家以后的第三年,刘青山猎了头百来斤的野猪,卖掉之后给刘欣雨扯了块花布做了一身新衣服,再就是买了五十斤糯米五斤酒曲,酿的酒装了四坛子。
那时尚且年幼的刘欣雨沉浸在有新衣服穿、有香香的糯米饭吃的喜悦当中,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刘青山到底酿了多少酒。
现在挖也来的记忆当中,只有刘青山把酿好的酒装进了四个坛子,之后酒到底去了哪里,她是真的没有一点记忆,现在看来那些酒一直给她留着,只等她结婚的时候拿出来宴客。
只是娘舅一家是怎么知道这些酒的。
面对刘欣雨的疑惑,娘舅张长河与老支书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明了前因后果。
乌县那一带并没有女儿满月时选酒数泥封埋于地下或藏于地窖的习俗,但是刘青山在张彩月生下刘欣雨那一刻就想着要学一学甬城那边的习俗为刘欣雨备几坛酒藏于地窖中。
只是那时候家里连温饱都难,哪里有酒给他藏?
这就成了刘青山心里的一块疙瘩。
后来张彩月去世,带着刘欣雨与父母兄弟分了家,除了点粮食和几身衣服,父女二人几乎可以说是净身出户。
刘青山是个硬气的,连张家要他去住上些日子都没肯,先是在刚批的地基上搭了个小棚子暂住,今天挖点河沙,明天上山砍棵树,就这样把房子一点点建起来。
差不多过了大半年,父女俩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渐渐地把日子过了起来。
说到这里张老支书抬头向了眼刘欣雨,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别怪你爷奶狠心,他们也是不想你爸孤独一辈子。”
“是啊,确实是想借此逼一逼姐夫。也怪我姐命不好,早早丢下你们走了。我姐走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姐夫也才二十五岁,那么年轻,一辈子多长啊,别说你爷奶,就是我父母都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守着你过一辈子!可是姐夫犟呢!”张长河也跟着叹了口气。
刘青山能干,张长河很喜欢这个姐夫,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着刘青山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几乎每次都不会空手。
只是这种让他喜欢的日子并不长,张彩月去世以后,特别是刘青山与父母分家以后,父母就不再允许他跟前跟后跟着刘青山了。
不过那年冬天已经许久没上门的刘青山拎着两条肉找到他家,说是请他家老父亲帮忙酿酒。
酒酿成了,却没舍得喝,全部封进了酒坛,藏在新挖的小地窖里,申明要等刘欣雨结婚的时候才拿出来请大家喝,大家这才知道刘青山这是为刘欣雨酿的女儿红!
这一藏就是整整十八年。
“藏在地窖里?不可能啊,家里的地窖我清理过一止一次,从来不曾看到过这几个酒坛子!”刘欣雨本以为这几坛酒是埋在家里那棵树下的,没想到藏在地窖,自是万分惊讶。
正如刘欣雨据所说,家里的地窖冬天藏菜夏天藏瓜,她不止一次进地窖,真的从来没发现地窖里蒇了酒,那么刘青山到底将酒藏在地窖的那个地方,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张长河轻轻一笑:“并不是你家里的那个地窖,是专门为了藏酒挖的小地窖。”
刘欣雨更惊讶了,家里居然还有个她不知道的小地窖!
张老支书和刘支书都跟着笑了。
片刻之后刘支书叹道:“青山兄弟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成算的人,可惜了……”
谁都知道刘支书在可惜什么,无非是感叹刘青山好人不长命,而刘青山因何而死,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个话题不好接,刘欣雨抿了抿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舅舅,你们辛苦了,居然帮我从老家把酒全给我带来了。”刘欣雨的目光从酒坛上扫过,对张长河表示感谢。
张长河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