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内。
赖尚荣听完王夫人的请求,压抑住内心的狂喜。
不露痕迹道:“能为府上分忧,尚荣自当责无旁贷!”
王夫人笑道:“你办事向来妥帖,别院关系到娘娘省亲,你多劳些心。”
接着又道:“我也知道你衙门事忙,只要帮忙盯着些就好,那些劳心劳力的事,就让琏二和凤丫头去办!”
并非贾府人手不够,也并非王夫人不放心贾琏夫妇。
她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春节元春赐下年节礼物,她和贾母等人进宫谢恩,便借着机会拐弯抹角的叮嘱元春,小心伺候圣驾争取早日诞下皇子。
岂知元春听了面色怪异,随即旁敲侧击一番,这才得知元春竟还没有侍过寝。
这下可急坏了王夫人,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只能将其归结于,贾赦和贾珍大闹赖家的后遗症。
于是双管齐下。
一方面向金钏暗示,玉钏若是被赖尚荣收房,她会考虑收其为义女。
当然这至少要赖尚荣有意抬玉钏为妾,否则堂堂皇妃亲母,怎能认一个通房丫头为干女儿。
此事若成顶着玉钏义母的名义,再为赖尚荣操持一场喜事,来为自家冲喜……
另一方面,因有了潘又安的前车之鉴,便想到解铃还需系铃人,只等贾政离京,便让赖尚荣挂个建设别院的虚衔,看看能不能借此消弭隐患。
之所以要等贾政离京,是因为上回提议送金钏被贾政否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才一直等到他离京。
不得不说姑侄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她想着让赖尚荣挂虚衔,只是怕他嫌事务繁忙推脱,但赖尚荣却并不这样想。
虽然这次王熙凤给自己下药,让他白得了平儿,又解决了秦可卿的隐患,但毕竟出发点是为了要挟自己。
现在能借着别院工程还以颜色,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太太也知道,我做事向来力求尽善尽美,只怕难免与琏二爷和二奶奶在某些地方看法不同……”
“这……”王夫人只当他无利不起早,想在工程上捞上一笔,心下有些不快,可如今骑虎难下,若是拒绝又怕遭到反噬。
于是道:“自然不好让你白忙活,回头叫你娘过来,看看有什么采买的活计帮忙照应一二。”
赖尚荣听出王夫人的意思,忙道:“太太误会了!府上对我恩同再造,我只是想尽力将事情办好而已,不如太太先让人将账本拿来,我先看了再说如何?”
前世做为一个私营老板,看账对于赖尚荣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王熙凤虽然有一万个心眼子,但她识字有限,账本这种事情少不得假手于人,他不信找不出疏漏。
王夫人神情一滞,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然,还说干就干。
“虽然如今刚开工没多久,可账目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看完……”
赖尚荣笑道:“太太放心,最多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王夫人见状,又不禁怀疑他被叫破了心事抹不开面子,故作姿态,于是也不再多言,吩咐周瑞家的去找王熙凤拿账本。
赖尚荣随即要来了笔墨纸砚,在荣禧堂外的偏厅里开始了准备工作。
虽然没有电脑做表格,但是他也可以自己画。
待到账本送来,翻开来一看,赖尚荣也忍不住头疼。
他并未接触过这个时代的账本,今日一见才知道记账,还停留在流水账的模式。
只能硬着头皮翻看,又逐条在自己画的表格里记录数据,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只看了一半,但是却已经足够。
懒得再看下面的,拿着账本和自制的表格,回到荣禧堂。
瞥了眼一旁惴惴不安的王熙凤,将其中的疏漏一一指出。
“我国营司近来也有作坊改建工程,回头我看看司里的账目,再去市场上问问价,只怕这些用料价格也有些虚!”
王熙凤今日一早同众人一起送走了贾政,便逮住了贾琏,随即便以他贪墨官中银子向王夫人告状要挟,非但逼得贾琏服软,同意了尽快安排她中意的几个人选,还拿出了大部分体己,并保证一会就收拾行囊搬回家住。
解决了贾琏,正心满意足的回到家收好银子,就见到来要账本的周瑞家的。
得知是王夫人要账本,她心中惶惶不安,便随着周瑞家的一同过来,来了之后才知道竟然是给赖尚荣查账之用,于是更不敢大意。
这一个多时辰已是极尽煎熬,虽说她不似贾琏直接伸手,可夫妻本是一体,贾琏那账目她还没来得及帮着修改。
此刻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只这一个多时辰,贾琏那些烂事竟都被查了出来。
好在她只是安排人手,将造价略微提一提借此收受些好处,真的被揪住也可以推脱不清楚行情。
可贾琏那边都是板上钉钉的,恐怕填补亏空都是小的,王夫人怀疑贾琏的同时免不了还要牵连自己。
想到这,忽然心生一计。
王夫人听罢面若寒霜,怒道:“将琏二叫来回话!”
周瑞家的领命去了。
少顷,贾琏进来,王夫人将账本往他身上一掷。
怒斥道:“你就是这么替我和你二叔办事的?”
贾琏茫然的看了看地上的账本,随即便看到凤姐挑衅的眼神。
怒斥道:“好你个夜叉星,将我的体己骗了转头就过来告状,我都答应……”
话没等他说完,凤姐立即打断道:“我都劝过你不要财迷心窍,你倒好如今被赖兄弟查出了问题,你叫我还有何颜面面对姑母!”
说着跪在王夫人面前道:“我前儿查账发觉了不妥,今日刚刚将他贪墨的银子要了回来,原准备跟太太说,谁知道太太竟让赖兄弟看账,我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本打算等赖兄弟走了再说……琏二他也是一时湖涂,求太太千万再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