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尤氏,被赖尚荣身上的气味,惊得落荒而逃。
一路喘着粗气,跑到尤二姐院子。
刚才情急之下没顾得上拒绝,这会子再回头叫赖尚荣住到尤二姐屋里,显然并不合适。
可今日这么个情形,与尤二姐同住,如何受得了她那些污言秽语?
有心装湖涂,又怕尤二姐不知道情况,独守空房,若明日两边一对口供,少不得会怨怪自己,若是因此误了大事,贾珍必定不会轻饶。
只得先打发了银蝶,自己硬着头皮往尤二姐屋子走去。
到了门前,将双手使劲在脸上搓了搓,可越搓越烫得慌,只得转去耳房,在水缸内,打了一盆冷水洗了把脸。
进到屋内,尤二姐奇道:“姐姐不是说回去了,怎么又过来了?”
尤氏只得将跟赖尚荣的那套说辞,再复述一遍。
岂知尤二姐听后嗤笑道:“姐姐就是少了些滋润,妹妹每回骨头架子都散了,沾着枕头一觉到天亮,哪里还会失眠!”
果然,又开始了,尤氏忍不住腹诽。
嘴上道:“刚才在门口碰到妹夫,叫我跟你说声,他晚上回屋睡,就不过来了!”
尤二姐抱怨道:“怪道姐姐没去妹妹那边,想是大爷看到你才不肯过来的。”
尤氏也是一肚子怨气,忍不住道:“那我去三妹那边,你叫玉钏去请你家大爷得了!”
说着就往外走。
尤二姐阴阳怪气道:“我不过说了两句,又没有怪姐姐的意思,怎么还生起气了?”
天地良心,尤氏并非被尤二姐那句抱怨惹得,而是别的缘故。
当然,她想走并不是假的,尤二姐的话她实在是无福消受。
虽说形势比人强,自家有事相求,可实在受不得尤二姐的阴阳怪气,只是针锋相对又难免生了嫌隙,于是笑道:“我这也是好心,妹妹可得看紧了妹夫,我刚才瞧着他从外头回来,身上一股子狐狸精的骚味,只怕没干好事!”
她这么一说,尤二姐心里明镜似的,猜测多半又是会了西府那个二奶奶去了。
尤氏赶在赖尚荣回家前回去,并不知道赖尚荣去了荣府,尤二姐却是得了前头的通报。
赖尚荣吩咐过此事不要声张,可如今自家姐姐看出了端倪,以后若是知道他去荣府赴宴,只怕会怀疑。
想到这,便笑道:“家里只我们四个如何伺候的过来,大爷在外头也有人,也没瞒着我,好像就住在隔壁巷子里!”
“什么?”尤氏被妹妹震得三观碎裂,惊呼道:“你既然知道了,怎么还由着他乱来?”
尤二姐嗤笑道:“姐姐何必在我面前装清高,姐夫连自家儿媳妇的主意都打,也没见你怎么着啊!”
尤二姐是故意拿话气尤氏,免得她紧追着不放,再打听内情。
尤氏听了先是又气又愤,接着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萎靡不振。
是的。
自家都没管好,还有工夫操别人的家事。
对于贾珍的做为她忍气吞声,又有什么资格说教妹妹。
况且,赖尚荣好歹还知道回家,对妹妹也没少疼惜,吃穿用度都紧着花用,反倒是自己大晚上的,为了银子被赶到赖家。
叹道:“罢了!罢了!咱们谁也别说谁,还是早些睡吧!”
她在家里已经洗了准备休息,这会子意兴阑珊,也懒得再洗一遍。
本以为经过这一闹,可以安稳睡个好觉,可上了床,尤二姐却没放过她。
趴在耳边软语道:“还要多谢姐姐,虽说大爷便是在外头打了野食,回来也不会少了妹妹的,可到底别人过了手的,今儿让晴雯和香菱两个吃个闷亏,明儿大爷也会记得补上!”
尤氏被她这通耳语挠的,犹如万蚁噬心一般,忙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赌气似的背过身去。
尤二姐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纠缠不休。
只是尤二姐虽说停了胡言乱语,但心里却忍不住肖想妹妹的瞎话。
呸!打了野食还晴雯、香菱,还两个……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一夜尤氏辗转难眠,好容易挨到了天亮。
肿着个眼泡,却发现尤二姐神清气爽,免不了自怨自艾。
而尤二姐,却一反常态的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后,就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正遇见刚刚锻炼结束的赖尚荣。
便急忙小跑过去,将尤氏昨夜所说,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姐姐暂且被我湖弄过去了,大爷回头也别露陷了!”
赖尚荣堵住尤二姐的樱桃小口,深深一吻给了她一个奖励,忍不住腹诽,怎么看出来的?晴雯和香菱昨儿晚上伺候洗澡也没察觉。
那一晃眼的功夫,尤氏怎么就能看得出来?
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露了馅?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想到这,便道:“两家就隔着一条街,她这总是住咱们家也不是个事,回头劝劝她叫她早些回去!”
尤二姐被他吻得如面团似的,黏在他身上,娇笑道:“还不是指着大爷施舍那个股份!我看着架势,大爷不答应怕是有家都回不去了!”
赖尚荣与尤氏很少照面,但尤二姐却整日与她泡在一处,一二来去,即便尤氏有难言之隐,并未吐露实情,也难免从话里听出些苗头,故而才有这种说法。
赖尚荣皱了皱眉,宁府若是没有财政危机,自己如何逼他放秦可卿自由身?
只是秦业一时不回来,也没人上门去说,总不好自己去吧?
若真那样,只怕贾珍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
倒不是怕他报复,只是生了反复就不好了。
想到这,便叹道:“那股份现在可不能给了,既然她要住,就住着吧!反正也不过多个人多双快子!”
尤二姐瞅了瞅赖尚荣,试探道:“那大爷的意思是?”
赖尚荣想也不想,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