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贾母和王夫人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赖尚荣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时移世易,见贾母和王夫人求着自己搬,不捞足了好处,哪里肯轻易就范。
他散衙回到家,便听说荣府有请,只当是她们讨得了旨意,拖延了半晌,想了无数应对之法,才不情不愿的来到荣庆堂。
不成想,刚进门,不等他行礼,贾母便急忙道:“尚荣啊!昨儿你走后,我跟太太商议了一下,因为咱家耽搁着不让你搬确实不妥,我看还是尽快找个日子搬了罢!”
这个情况赖尚荣有些始料未及,但结合早上两顶小轿所行的方向判,也只能是在皇宫里碰了钉子。
不对!
这么急着让自己入住,不会只是碰钉子这么简单,或许还被敲打了。
于是斟酌道:“珍大哥和蓉哥儿人还没走,我就着急忙慌的搬进去,怕是不太妥当吧?”
刚说完,慌忙又加了一句:“怎么着也得等他们过了头七吧!”
他也怕乐极生悲将事情搞砸,先将事情敲定。
贾母、王夫人原以为,劝他搬家是手到擒来,没想到他竟然推诿起来,时间不等人,如今离问斩也还有一个月,若是中途皇帝突然问起,再想亡羊补牢可就晚了。
贾母笑着道:“哪里有什么不妥,皇上旨意都下了,你搬进去也是天经地义。”
“话虽如此,可毕竟珍大哥和蓉哥儿尸骨……”
说到这,忽然想起贾珍和贾蓉还没死,忙改口道:“他们人都没走,珍大嫂子、蓉哥儿媳妇又住在里头,我一个外男总得避讳避讳吧?”
贾母见他执意要等,忙道:“你这孩子,珍哥儿他们是戴罪之身,怎么能因为他们,耽搁你受赏。况且,她们如今都是你家的下人,岂有主子避讳下人的道理?”
赖尚荣见贾母这个态度,愈发肯定在皇宫里吃了瘪,底气也愈发的足了。
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叹道:“唉!昨儿我还跟珍大嫂子她们保证,以后不越雷池半步,这话音刚落就出尔反尔,怕是不太好吧!”
“胡闹!哪有主子避着下人的道理,尚荣若是不好开口,我叫……”
说到这,看了眼一旁的王夫人,见她偏过头,忙道:“我叫大太太去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
赖尚荣见贾母态度这么坚决,愈发的得寸进尺。
“不是谁去说的事,这种事我原避之不及,昨儿说的更没一句虚言,本就打算将宅子空置,等你们这边打点好了,再将人接过来。”
他并不知道皇帝提前打了预防针,只当是今日贾母进宫求情,被打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荣府也不会再提讨要三人了。
所以他才以退为进,借机再探一探荣府的底线。
若无昨日讨要尤氏三人的举动,他搬不搬家也不关荣府的事,她们也不会瞎想。
偏偏昨日刚讨要三人,皇帝就敲打元春,她们难免怀疑是昨日引发的连锁反应。
要是赖尚荣迟迟不搬,皇帝自然会怀疑是荣府从中作梗,所以必须要搬,而且越快越好。
王夫人见贾母还在遮遮掩掩,有些坐不住了,忙接过话茬:“哎哟!还接什么接啊!皇上赏的,我们难道还能抢你的赏赐不成?你只管安心的搬过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以后也不会再提这话了。”
不得不说王夫人还是心急了些,也一下就泄露了跟脚,甚至还说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话来,这已经不能说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着告诉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赖尚荣深谙讨价还价的技巧,所以一直不表态,只跟贾母拉扯,探寻荣府的底线,谋求更大的利益。
王夫人的话无疑是脸都不要了,那赖尚荣又怎么会放弃这种机会?
坦然道:“不瞒老太太、太太,倒也不全是为了府上考虑,一来,您也知道,我家里也不缺住的地儿,所以原不急着搬;二来,我出身不好,想寻门上好的亲事本就是个难题,若是再多出这档子风言风语,以后还有哪家姑娘肯嫁给我?”
既然知道荣府已经脸都不要了,赖尚荣自然穷图匕见,开始漫天要价了。
“这……”
贾母和王夫人相视一眼,虽然赖尚荣说的冠冕堂皇,但二人也不是傻子,看出来他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只是错误的以为,他是对贾赦在迎春婚事上,出尔反尔的不满。
故而以为赖尚荣意在迎春。
王夫人抢先接住话茬道:“这有何难?只要老太太给你保媒,还有哪家姑娘娶不了的,况且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又前途无量,谁还会看低了你?”
说着看向贾母道:“老太太您说是吧?”
迎春毕竟是大房所出,王夫人不好越俎代庖,况且本就是贾母不同意,才造成的这个局面。
加上,昨日也是贾母执意要找赖尚荣要人,桩桩件件都是贾母的锅,此时看向她未尝没有逼宫的意思。
双方的博弈本就不公平,赖尚荣最多是不搬家,他说的直白,并不缺地方住,而荣府却等不得。
贾母见他大有不点头不罢休的架势,意兴阑珊道:“不过是一门亲事罢了!看上哪家姑娘了,我替你做主就是了。”
贾赦不要脸,可以主动卖女,贾母却还是要脸的。
将孙女许给曾经的奴才,已经让她面上难堪,又怎么肯自己提出来?
这也是赖尚荣有意为之,故意拿出身说事,就是为了让贾母和王夫人联想到迎春。
见目的达到,忙深深一礼道:“多谢老太太成全,不日我便让家父过府下聘,还请老太太做主将林姑娘许配给我!”
“什么?”贾母和王夫人同时惊呼一声。
不同的是贾母是真的大吃一惊,而王夫人则是惊喜交加。
乘着贾母还在恍忽,抢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