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尚荣看了眼探春,推门离开了红香圃。
他终究还是没有提醒探春,不要告诉赵姨娘‘贾政的安排’,只因这样一说,难免显得自己心虚。
当然,也是因为他相信,以探春的心智,不至于对赵姨娘和盘托出。
毕竟,一旦说了,无疑断了赵姨娘的后路,到时候,她会做出什么,也就难以把控了。
看着赖尚荣推门离开,探春再也控制不住的瘫软在地。
虽然她机智百出,表现的再坚强,但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姑娘。
再绝对的劣势面前,能强撑到现在,已是极为不易。
缓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从地上艰难的起身,心不在焉的回到秋爽斋中。
“你们再去暖香坞附近找找。”
支开屋内的几个丫鬟,推门进到里屋。
只见赵姨娘,正安之若素的四肢张开,仰面躺在床上,鼻腔内发出微弱的鼾声。
见她这般心大,探春忍不住鼻头发酸,怒气冲冲的来到床前,在赵姨娘白嫩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掐。
“嘻嘻!大爷,原来喜欢这个调调!”
赵姨娘睡梦中喃喃自语了一句,直到探春加大了力道,这才睡眼惺忪的缓缓醒来。
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才喝骂道:“你个过河拆桥的东西,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看着生无可恋的探春,接着哼哼唧唧道:“你这是头一回,赖大爷又异于常人,难免有些难捱,往后你就知道他的好了。”
她不说探春还神情恍忽,一说倒是惊醒了探春,怒视着赵姨娘道:“你还有脸说这些?我素日里谨小慎微,到头来全被你给毁了!”
说着抱起床上的枕头,往赵姨娘身上甩去。
赵姨娘也被她惹恼了,翻身坐起,一把抓住枕头,喝骂道:“老娘怀胎十月,就生出你个这么个忤逆的东西,平日里不拉扯我们也就罢了,这会子倒拿老娘撒气!”
探春也不反驳,只拽着枕头往她身上推搡,母女二人缠斗一处。
赵姨娘终究被赖尚荣折腾的骨软筋麻,敌不过憋了一肚子气的探春,被探春压在坐在身下,扯开了衣襟,露出半边爪痕未消的白腻。
赵姨娘拍着床板,嘴里叫嚷道:“疯了,疯了!这丫头疯了!主意是你出的,这会子后悔了又来怪我!”
她只当探春是失身之下情绪过激。
探春双腿压住赵姨娘的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她,怒斥道:“快说!太太和二哥哥发疯,是不是你捣的鬼?”
“嗯?他……他告诉你的?”赵姨娘先是一阵气短,随即嘴硬道:“是又怎么样?我这也是被他们逼的!再说,这跟你要嫁进赖家有什么关系!”
探春本来从赵姨娘口中得到了确认,已经瘫软了下来,听到赵姨娘的后半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没关系!没关系!都被你给搅合了!”
赵姨娘理直气壮道:“什么叫被我给搅合了?若不是我跟他有一腿,你能要挟得了他?”
说到这,才反应过味来,忙问道:“这么说他没同意?你不会真的不念母女的情分,要去告发我吧?”
看着一脸惊慌的生母,探春也怕她惊慌失措,再惹出什么乱子。
缓缓从她身上下来,无力的坐在床上。
悻悻道:“罢了,这事到此为止,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赵姨娘脱去了束缚,勐然坐起身来,追问道:“他怎么会不同意?你在我这里说的头头是道,怎么见了他就没主意了?”
探春忿忿道:“还不是因为你?若非你下毒被他抓住了痛脚,我又怎么会投鼠忌器?”
之前二人扭打在一处,她只顾着愤恨,忽略了下毒的事情。
也是赖尚荣每回还记得付费,又从不以此要挟,以至于她渐渐忽略了这一点。
听探春这么一说,赵姨娘才想起,若非自己下毒的事情被赖尚荣知晓,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顿时慌了神,慌慌张张道:“他……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个?”
“当然是威胁我咯!”
到底是怕赵姨娘没了退路,破罐子破摔,终究还是没敢说出‘贾政的打算’,沉吟了半晌,愤恨道:“有了这个把柄,即便我向太太告发他,又能如何?恐怕太太巴不得你多条罪状!”
只是她这么一说,非但没有稳住赵姨娘的情绪,反倒吓坏了她。
顾不得衣裳不整,伸出两条藕断似的胳膊,就往探春身上招呼,嘴里嚷嚷道:“哎哟!我就说他不是个好拿捏的,当初我废了多少劲,才让他替我瞒着,偏偏你就是不肯听,这回得罪了他,怎么可能还替我守着秘密,你可真的要害死我了。”
探春怎么肯被她占了便宜,忙伸出手去挡,只是这会子赵姨娘已经完全醒了过来,不似刚睡醒那会酸软无力,又是含恨出手,加上先发制人占得了先机,片刻功夫反将探春压坐在身下。
探春毕竟不是赵姨娘,即便被制住,也不肯服输,反而言语威胁道:“姨娘你要是再胡闹,就不怕我去告诉太太?”
不想,这下却彻底激怒了赵姨娘,发疯似的嚷嚷道:“好啊!好啊!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干脆一齐死了倒好,也不用你去,我自己去,就说也有你一份,看看太太还信不信你!”
说着就要从探春身上起来,探春这回是彻底慌了。
若是赖尚荣诬陷自己,王夫人或许还会将信将疑,可若是自家生母赵姨娘去说,则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说到底,二人母女的关系,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的。
恶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此时赵姨娘就是不要命的。
情急之下,顾不得谁服谁的软,忙一把拉住赵姨娘,劝道:“姨娘快别闹了,我刚才都是唬你的,否则我又怎么会回来跟你说这些!”
赵姨娘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