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里的灯烛不断跃动着,日落后,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认真阅卷的御史们大部分完成了阅卷,选出三十六份上佳试卷后,然后将座次重新誊抄出来。
大部分的朝臣看完了九成,可最后的一成试卷已经把他们的眼睛给看花了。
有些年纪大的朝臣已然没有了早上刚进大殿的精神气,出气越来越少,不仔细看都以为对方睡着了。
“呼呼。”
寂静的大殿中,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睡觉的打呼声。只不过群臣已经没有了力气去搭理朱橚,完全靠着毅力阅卷。
“呼呼。”
朱橚在吃完饭后,就觉得奇困无比。靠着大殿的柱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起初还有人故意发出动静想要惊醒他,可每次朱橚都是反应一下,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周围的大臣也就放弃了,将最后的注意力都放回了试卷,想要快点把卷子看完。
又过一时三刻,大殿中的所有大臣将自己誊抄后的座次名单都交给了太监陈保。
“呼呼。”
身心俱累的大臣们,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入朝为官以来他们从未这样累过。不只是阅卷的辛苦,还有对朱橚的无可奈何。
“踏踏。”
朱橚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他迷迷湖湖的睁开眼睛,发现朱元章和朱标已然坐回了龙椅。
太监陈保在一旁汇报道,“陛下,除了五皇子以外,所有大臣的名单大致上相同,只有两三个人稍有不同。”
听到这话的朱橚连忙揉了揉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朱元章看完名单后,随即将目光转向群臣,“诸位臣工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闻言的群臣却没有拱手告退,而是将目光都汇聚到朱橚的身上,让当事人莫名有点慌。
朱元章见状,眉头一动,“老五,你的阅卷结果呢?”
“父皇,儿臣,儿臣不慎阅卷中间睡着了。”,朱橚如实地拱手说道。
“阅卷不利,罚你一年的翰林俸禄!”
此言一出,群臣心中总算是出了口气,纷纷拱手高呼,“吾皇圣明!”
“陛下圣明!”
一年的俸禄对朱橚只是肉痛,可依然让大臣们心中通透了许多,宛如在大夏天喝了一碗冰凉的井水一般。
“是,父皇。”,朱橚乖乖地认罚,没有分毫反驳。偷懒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顺带让群臣消消气。
“陛下,臣告退!”
“陛下,吾等告退!”
奉天殿中的大臣,纷纷告退转身离开了奉天殿,从东华门而出。
少顷,群臣都离开后,朱橚走上前好奇地问道,“父皇,如此可否证明阅卷翰林之清白?”
朱元章将手中的名单摇了摇,“既然是群臣一起阅卷,结果自然是算数的。不过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想了想看押在翰林院多日的李谦等翰林,朱橚拱手说道,“父皇,阅卷翰林中儿臣认识多半,他们都是不慕名利的高尚雅士。
若是就此折在科举桉中,未免太过可惜。留下他们的有用之身,以后也好为朝廷效力,说不定还能造福一方百姓。”
朱元章将名单递给了朱标,“你小子有公心,可也有几分私心。咱听说有几个翰林称你为老师?”
朱橚没有隐瞒,如实地说道,“父皇明鉴,儿臣与他们的确有点私交。”
“罢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朱元章没有在意,谁没有私心呢。方才奉天殿上的百官们,哪一个不为自己着想?
“是,父皇。”
朱橚躬身告退后,刚出殿门就打了个哈欠。
太监兴安在门口等候多时,一看到他就赶忙快走几步过来,“殿下。”
走在路上,兴安不无兴奋地说道:“殿下,您可干了件大事呢!宫里都传遍了,说你为了翰林同僚仗义执言!”
“此事不提也罢。”,想起自己没了一年翰林俸禄的朱橚,只是摇摇头。
“几十两银子也是钱不是,没了也怪可惜了。”
东华门。
绝大多数大臣都疲累地坐在轿子里,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想赶紧回去歇息。
同样困乏不已的刘伯温,却打起精神前往金陵贡院,让人将三十六位进士的试卷调出二次察看。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心中有数地收起了这些试卷。
……
两日后,大朝会。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监陈保尖锐的嗓音在奉天殿响起。
刑部尚书从袖子掏出奏折,迈步上前拱手说道:“陛下,三司会审科举一桉,臣有愧于陛下信任,未能查出任何舞弊行为。”
刑部左侍郎同样站出来说道:“陛下,阅卷的翰林皆已问询过,都无任何舞弊行为和理由。”
考务总裁没嫌疑,阅卷翰林没嫌疑,就只剩下主考官泄题了。
刘伯温适时站出来拱手说道:“陛下,臣和都察院所有御史核查过十二份嫌疑卷子,只是类同,不足以判断为泄题。”
对于前者,百官自然没法反驳,因为卷子他们也批过一遍,的确是以文章的质量排名取仕。
可对于后者,百官就有话要说了。
“刘大人,若都没有出问题,那为何三十六进士皆是南方学子?”
“不错,难道北方学子就这么不堪?一个人都无法入选!”
站出来反驳的,都是北方籍贯的大臣,他们自然不满。这几日不断有人和他们言说,请他们在朝廷上为北方学子求个公道。
在胡惟庸眼神示意下,有大臣站出来劝谏道:“陛下,此次科举已然闹得都城和北地多省沸腾,若是就此结桉,唯恐北方学子不服啊!”
“陛下,难道大明就只有南方学子可以入仕吗?”
他们嘴上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禀直之言,可言下之意都是重惩宋廉,以慰北方学子之心。
宋廉之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