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神策门前。
朱棣嘱咐道,“五弟,此次凤阳之行可要万分小心,把千户克扣的事情查清楚就够了。”
他带着那两人进的京,自然能猜到朱橚此去凤阳的目的是什么。
“放心吧四哥,我有分寸的,真的让我查其他的我也没有这个本事。”,朱橚摆摆手说道。
说罢朱橚就回到马车之内,向着长江而去。在那里他会先坐船,然后向两百里外的凤阳进发。
一路上朱橚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的田地,秋天到了田里的稻子皆已成熟,沿路有些农夫已经开始收割庄稼了。
“殿下,听说今年是个肥年呢,十二省遭灾的地方都不算大。”,同为第一次离开都城地界的兴安,心中也不乏和朱橚一样的新奇感。
“兴安啊,你说百姓再穷能穷到哪里去,为何很多时候一场天灾就抗不过去?有时候朝廷又要拨赈灾银,又要拨赈灾粮?
要本王看,应当是百姓储存的粮食不够,秋天多存一点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可以花钱去别的地方买点粮食嘛,一两银子都能买接近两石的粮食。”
朱橚估摸着,一两银子就能买三百斤的粮食,一口人省着吃几月没问题。
“百姓再穷,不会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田亩产出后朝廷收完赋税,应该能留下大半。”,他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农夫计算道。
昨天朱橚还特意找来了很多关于民间赋税、徭役的明文规定看过,算是提前做些准备。
不过他所接触的,只是最表面的那层。宫内和宫外的人,都不会告诉他大明各地实际的情况。
尤其是都城的百姓相对富足,就让朱橚以为大明各地的百姓都和都城内的百姓一般,各家都有些余财。
兴安闻言,只是欲言又止。他斟酌了很久才说道,“殿下,小的听别人说朝廷收完赋税,各地的官吏还要盘剥一层呢。”
朱橚不以为然,“朝廷每亩地十抽一,就算各地官吏贪心一点,再拿走一成多,百姓还能剩下七成多呢。”
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一两次天灾就闹得地方不安宁,光靠百姓自家的粮食足够度日了。只要来年重新播种不就好了?
兴安多少知道一点百姓的不容易,但他打小就成太监了,很多时候都是听别人说的。真要和朱橚解释,他一时间还有点解释不清楚。
“殿下,听说我们此行是为了查桉呢。”,兴安转而问道。
“差不多吧,徭役修建凤阳中都的百姓造反了,本王此去就是为了查清此事。然后看看勋贵在凤阳一地,有没有不法之事。”
对于朝堂之内的事情,朱橚知道很多,可对于民间他知之甚少。
离开都城后周围的景象迅速变化,由繁华变得衰败,官道的周围很长时间看不到一个人。
朱橚才发现自己错了,才走了几十里的地方,一切都像是换了个天地。
“不急着去凤阳,先去除州城看看。”,他沉声说道。
此行的他除了所乘的马车外,还带着一百名禁卫随行护卫。
和都城高大的城墙比起来,除州城墙彷佛是山间凸起的一排小土包一样。
朱橚身后的上百名禁卫,还没过城门口就惊动了当地的官吏。知府立刻带着一众官吏前来迎接朱橚,“参见周王殿下!”
“见过周王殿下。”
朱橚没急着他们说话,而是率先来到了除州城墙之上,向着城内看去。半分繁华都看不出来,只有灰蒙蒙的土气。
“除州府距离都城不过四十里,为何差距会如此明显?”,眼前的一切都给朱橚非同寻常的感觉。
在他印象中,大明各地的城池即便不如都城繁华,也不至于差太多。
知府吓了一跳,“周王殿下可是冤枉在下了。下官在除州府两年,凡事尽心尽力,”
朱橚只是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自白,“大明其他地方都是如此吗?”
除州知府连忙回道,“殿下,下官的除州府已经算不错的,您再往北走个几百里。寻常的府还不如除州富庶呢!”
闻言的朱橚打量眼前的知府等人,远不如六部衙署内的大臣光鲜亮丽,彷佛他们的身上也有一层挥之不去的土气。
“罢了,本王只是路过,随意看看。”,说罢朱橚就乘坐着马车继续向着凤阳赶去。
只留下待在原地的除州知府等官吏面面相觑,听对方的言语,总算是有惊无险。
再次启程后,朱橚郑重地看向兴安,“宫中每年都会有新人进来,你在他们那里听到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本王。”
兴安多是道听途说,所以便零零碎碎地说着,“殿下,听说很多百姓一年的收成到手的不过三四成。还有很多人是佃农,就是给地主干活的。
朝廷收完赋税、地主还要收租子、各地官府还要盘剥一层,很多时候自己一家人的口粮都不够。”
以往朱橚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过于夸张的言语,此刻在他的耳中不禁多了几分可信。
他不曾想到的是,此次的凤阳之行为他拉开了一张名为真正的现实画卷。画卷上并非黑白分明,而是到处充斥的灰色墨迹。
……
凤阳县以南十里,等候着不少人马。
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宋仲抬头望望血红的残阳,“现在什么时辰了?”
“宋大人,戌时一刻了。听说周王天没亮就出城了,算算时间应该早到了。”
旁边的指挥同知李悌纳闷,“或许是周王殿下路上耽搁了?听说周王殿下身子骨弱些,又是第一次来凤阳演练,车马劳顿下。”
这番话出口,旁边的人却是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脸上都是不自然的神色。显然他们早已被打过招呼,知道朱橚此行的真正目的。
指挥使宋仲闻言,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指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