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面的情景太过糟心,林杏儿索性闭眼假寐。
从她刚才的视角看过去,胡婠婠嘴角带笑滔滔不绝地和贺祁说着什么。贺祁则偏头看着她,正认真倾听,似乎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夫妻。
实际上林杏儿完全误解了状况。
贺祁不挨着她坐是怕一身臭汗熏着她,而且他身上的行李放在脚下,这样一来空间就小了些,这是怕挤着她。然后是他先挑好位置坐下,胡婠婠自己贴上来的。
胡婠婠靠在门边,她嘴里在逼叨什么贺祁根本就没听,他朝那边转头不过是在看车夫什么时候启程。
他们二人产生交集,是因为胡婠婠有次落水被贺祁救上了岸,从那之后她便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贺祁。
要说贺祁对胡婠婠有好感,那也不过是因为她待贺家的态度亲切,之前偶尔会给贺桑送补品。但每一次她送东西,贺祁都会用其他事物进行回礼。
他以为这样算清楚之后胡婠婠就会自动远离贺家,谁知她从头到尾都装傻充楞。
车夫正在绕车做出发前的检查。贺祁回过头,见林杏儿倚靠车厢,闭眼皱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高大的身子半弯着靠近她低声询问:“杏儿,你怎么了?”
车里除了他们三个另外还有一对姐妹。
林杏儿睁开柔雾般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像只小猫儿一样带着慵懒。
“我……我刚刚好像睡着了……”黛眉轻蹙。
粗糙温暖的手掌搭在她脑门,贺祁:“你发低烧了。”
说完他轻声朝林杏儿旁边的女孩说了几句什么,竹背篓轻挪到对面。贺祁本人连带着行李都待在林杏儿身边,他掏出一件褂子盖在她身上,温热的身子化作肉墙替她挡住寒风。
一系列操作利落又安静,车内鸦雀无声。
两个年轻女孩之前还有些羞涩拘谨,因为高大英俊的男青年居然主动跟她们搭话,但了解情况后她们又放松许多。
“这大哥看着挺凶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礼貌……”贺祁刚才跟她们换了座位。
“那是他媳妇儿吧?大哥真体贴,是个会照顾人的。”
“是啊,他们俩可真般配!羡慕死我了……”
两姐妹窃窃私语着,旁边的胡婠婠一字不落全偷听到了。
她胸中翻腾着浓浓的不悦,林杏儿有什么好的?一介村姑而已,贺祁真是不知好赖!
对了,她突然想到贺祁的背篓里装了两个鞋盒,光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更别说他自己脚上的那双。哼,贺家怎么负担得起那些东西?
莫不是林杏儿已经用上了金手指!这个认知让胡婠婠心惊不已,她越想越合理,对!一定是林杏儿发现了那玉镯的妙用,否则他们哪儿来的钱?
难怪……难怪林杏儿之前不愿意跟她交换镯子,难怪贺祁突然对林杏儿这么上心。原来那镯子能生钱!胡婠婠茅塞顿开,顾不上其他便匆匆下车。
马车颠簸着走到后半程,车内只剩贺祁跟林杏儿两人。门帘窗户都是紧闭的,车厢内倒也不冷。
贺祁用杯盖盛了热茶给她,林杏儿握着干粮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
“冷馒头,不香。”
贺祁接过来,两口就解决掉了,丝毫不嫌弃那是被她咬过的。视线滑过他微微突起的喉结,林杏儿悄悄脸红,她意思是带回去她热热再吃……
“快到家了,估计小云已经热好饭等着咱了。”
“嗯。”
下了马车,贺祁向车夫道谢并多付了些车钱。因为林杏儿不方便赶路,所以他请车夫将载他们到了贺家门口。
回家见到小叔子小姨子,林杏儿的精神恢复了许多,“呐,给你们买的礼物!”
贺桑坐在石桌上翘着小脚,两只桃红色的棉靴上下晃悠,看着可爱又暖和。贺云端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见妹妹这么高兴他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云哥儿,这是你的。看看合不合脚?”
贺云眼里放着光,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份。林杏儿打开盖子展示自己挑的样式,贺云嘴边的弧度不断扩大,随后又强迫自己淡定。
“不了,吃完饭再试。”
林杏儿摇头轻笑,这个小傲娇……
午后林杏儿一阵犯困,贺云带贺桑穿着新鞋在院子里边玩儿,她独自躺在房内闷头睡大觉。
还没睡着,房门被敲响,“谁啊?”
“是我,给你熬了碗药汤。”贺祁端着瓷碗进来,那是他刚才特意去山上采的,以前他们一大家子人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喝一碗这个准能缓解。
林杏儿捏着鼻子靠近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光是闻着就已经很苦了。
“我可以选择不喝吗?睡一觉说不定就退烧了……”
“不行,快坐好。”贺祁人生得高大,他立着,林杏儿半躺着,她要使劲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表情。
好吧,真吓人……林杏儿深吸一口气,吨、吨、吨地将药汁喝个精光。
“啊啊苦、好苦!”她想着一口作气好完事,却没料到这药后劲十足,苦到你怀疑人生。
嘴里适时塞进一颗蜜枣,甜滋滋的味道中和了药草的苦涩。
“这里还有,不够再吃一颗。”贺祁过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小袋零嘴,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无奈地看着林杏儿,心想有时候她成熟勇敢,但有时候她又娇气得像个小娃娃一样。
“哼,还是好苦!你是不是想谋害我,然后好去找下一任老婆?”
贺祁被这话气笑了,狭长深刻的眉眼含着戏谑:“这药能苦死你?那赶明儿我再去山里多采一些。”
“你!”林杏儿双颊鼓鼓,用力拽起铺盖埋住自己。
不是很清晰的声音从铺盖卷里边传出:“你快走!我要睡觉了!”
一连串醇厚爽朗的笑声发自贺祁的胸腔,他端着空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