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要吃饺子,这是贺家不变的传统,年年皆是如此。
从户外冰窖取出的猪肉饺子直接滚水下锅,几分钟的时间个个漂浮在表面,油珠子溢出,饺子饱满诱人泛着肉香。
几碗热乎的饺子汤出锅,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中,用不着蘸料,直接这么一吃已然是绝佳美味。
有了林杏儿之后,贺家三兄妹的脸上都长了些肉回来,脸上也尽透着健康的色泽。
贺祁一如既往是第一个放下碗筷的,贺云还在吃,不过也快结束了。以前不怎么喜欢吃东西的贺桑现在也学会了自己拿筷子一个一个地夹。
林杏儿自己一连吃了八个大饺子,院子里还剩下不少,够他们四个再吃一顿的。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吃穿不愁就是山沟沟里的老百姓最大的梦想!谁能想到以前穷的响叮当的贺家如今竟顿顿都不缺肉?
四个人全副武装,贺祁走在最前边带路。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夹雪,林杏儿跟贺桑身上各套一个化肥袋子当做雨衣。贺桑她二哥跟大哥哥就有些惨了,戴个斗笠披上件破败的蓑衣勉强遮挡风雨。
祭祖同样是铁打的规矩。
贺家祖先的坟在山的另一侧,四人穿行在一年未修剪的野草枯木中。
好在前边的贺祁经验丰富,他们很快就安全到达。
年代已久的石碑透出贺家往日的气派,林杏儿注意到上边有些地方竟然残缺的。
曾经有一阵子村里的人看不惯贺家的做派而跑到这里作怪,大锤子一阵一阵地往墓碑上砸,那时候年纪还小的贺祁跟头发疯的野兽一样阻止,最后还是当时的村长赶到才平息纠纷……
再往前数十年,农民对地主的痛恨的确比现在还要强得多。
林杏儿忽然有些感同身受,她看着蹲着身子的贺祁,他正仔细摆弄着酒杯和祭肉。
蜡烛焚香点燃,坟前四口人齐齐跪地。
“爷爷奶奶、爹、娘,阿祁带弟弟妹妹来看你们了。奶奶,这就是杏儿,您的孙媳妇儿……她很好,我们也很好,以后我还带他们一起来看望你们。”
磕下三个响头,浓烈的白酒在墓碑周围撒了一圈,纸钱被雨点打湿,后又熊熊燃烧,火光照耀着他们每个人的脸。
直到焦黑的灰烬飘落堆积,他们才互相搀扶着离开。
这一趟下来气氛有些凝重,贺祁贺云都沉默不语,贺桑受到影响也有些低沉。
林杏儿从过门开始就没见过贺家的长辈,不过从贺祁三兄妹的品性就能猜到那几位一定都是极不错的好人。
“桑桑别瘪着嘴了,这样下去变丑了怎么办?你看那边——”
梅花香自苦寒来,林杏儿松开贺桑的手,一株芬芳的腊梅延展着枝干。
她想折下半截让小桑带回家解解闷。
林杏儿伸手尽力去够,谁知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动静立即惊动了前方的贺祁,他矫健得跟一头豹子似的,贺桑被他单手拎到后边,还在往坡下滚的林杏儿被他稳稳截住。
好在坡度不陡,下面只是另一片平地,不然林杏儿才没现在这么淡定。
“我……对不起,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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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祁不说话,将她扶起来,随后巡视着她周身看有没有受伤。
他的斗笠掉落,渐长的黑发遮住了几分狠戾的眉眼,那犀利冷漠的眼神令人望而生畏。
他生气她为了逗小桑开心而以身犯险,但还是贴心地替她拾起那半截梅花。
剩下的路程贺祁背上贺桑,左手牵着林杏儿,不容她拒绝。
林杏儿:好吧,我真是人菜还胆大……
室内,炉火正旺,被打湿的外套头发很快烘干。
那红梅被贺桑用一只带水玻璃瓶装起来。至此,屋里多了一抹赏心悦目的亮色,同时也多了一缕沁人心脾的清香。
林杏儿偷偷回到房间,外套搭在椅子上,她卷起手臂上的衣物,右手腕果然红肿不堪。
摔跤的瞬间她右手下意识撑地,那会儿就挺痛的,只不过贺祁脸那么臭,她哪儿敢叫唤?直到清晰剧烈的痛觉传来她才意识到严重性。
“扣扣。”
“谁啊?”
“是我。”贺祁站在门外,墙上投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我……等一下!我在换衣服!”林杏儿慌忙用袖子遮掩好。
门打开,“怎么了?”
贺祁直直进门,林杏儿艰难抬头望着他,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朝她伸手。
“手拿过来。”同时间他掏出一瓶红花油。
她后来遮遮掩掩的样子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林杏儿穿着浅色开襟毛衣,扭扭捏捏地把手给他。
撩开袖子,他凌厉的剑眉拧在一起,而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下次走山路的时候一定不能再马虎了。”他一边替她抹药油一边告诫道。
“嘶——唔我知道了……”
她手上的肌肤同样细嫩娇气,以往稍稍有个磕磕碰碰都能青紫好几天,更何况这次的扭伤。
随着她的痛呼,男人下手的力道变得更加轻柔。
红花油辛辣的味道闯入鼻腔,林杏儿皱着鼻子闭紧嘴巴,很是嫌弃。
贺祁检查后发现她没有骨折,只是单纯的扭伤。目光不有自主地移到她脸上,柳叶一样的眉毛蹙着,鼻梁上纤薄的皮肤被挤出几道可爱的纹路。
“这瓶药你留着,记得之后每天擦一次。”
第二天林杏儿的手彻底肿成了猪蹄,做饭什么的都还好,关键她该洗头了啊啊啊!
正当她“郁郁寡欢”的时候,救星出现。
“过来吧,我帮你洗。”贺祁撸起袖子,提着两大壶烧开的热水到院子里。
林杏儿解开长发,她的头发乌黑坚韧还带着微卷的弧度,披到肩上更衬得那张小脸莹白无暇。
脖子一圈